傅莹说:“走,带你去按摩,咱们今天先庆祝一下。”
“花那个钱呢。”傅林说。
“我就是没钱还爱享受的命啊。”傅莹拨了一下波浪发:“按摩完以后咱们再吃个大餐。”
傅林想了想,就答应了。
他觉得傅莹是该多享受享受生活,少吃些苦。
最后车子在一家按摩馆门前停了下来。
这按摩馆就坐落在一群五金店烟酒店中间,红牌子挂着,天还没黑,招牌就闪起来了,两扇门紧闭,隔着玻璃看到里头坐着俩中年妇女,穿短裙,翘着雪白的腿,怎么看怎么像是个野鸡店。
“我姐妹开的,人家是正规按摩店!”傅莹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理活动,解开安全带说。
傅林扣上扣子,跟着她下了车,俩人推门进去,收银台处坐着的一个女人看到他们立即站了起来:“哎呀,莹莹姐,好久不见了,怎么漂亮这么多,差点没认出来!”
“就你嘴甜!带我家小伙子过来放松放松。”
她话音一落,店里三个女人都朝傅林看了过去。傅林抿着薄唇,觉得自己真的进了野鸡店。
“我靠。”老板娘看向傅莹,说话毫不遮拦:“姐姐你行啊,哪儿找这么个小鲜肉。”
大概以为傅林是傅莹包养的小白脸,说话也没有太客气。
“想什么呢,我侄子。”
傅林站在她身后,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身材颀长,清冷俊美,白衬衫扣子解开了一颗,大概出了汗,衬衫还有潮湿的软贴感,被店里的空调一吹,贴着胸口,清冷范儿,气质介于小狼狗和小奶狗之间。
傅林很少做按摩,上一次还是很多年前,大概刚上初中,傅莹带他去会所“见世面”,结果他这人怕痒,没按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更怕痒了。
“你别抖啊。”按摩的大姐说。
傅林脸色略有些潮红,趴在那儿说:“有点痒。”
“背也不能碰啊,你这一看就是个处男,”老板娘笑着说:“以后有了女朋友就好了。”
傅林听了没说话,有点后悔跟傅莹来按摩了。
他这人洁癖不说,身体还特敏感,碰都不让人碰,剪个头发对他都是煎熬,每次剪到后脑勺的时候,理发师碰到他脖子后面,整个人都要软掉了。
他甚至看过医生,医生说正常,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有些人就是天生怕痒。
傅莹说:“他从小就这样,身上都是痒痒肉,隔着衣服给他按按背就得了。”
大姐还逗他:“你这么敏感,以后的女朋友有福了。”
傅莹怕惹毛了傅林,打断了这个话题,转问说:“你这店里生意是不是不行啊,怎么没什么客人。”
“唉,别提了,”老板娘点了支烟,一边抽一边说:“现在我们这种清水店不行了,没看街里新开了一个足浴城,一水的小姑娘。”
按摩的大姐也忿忿地说:“也不怕得病。”
然后几个女人就开始讨论那些搞地下服务的按摩店啦,洗脚城啦,屡屡口出惊人,完全没把他这个男人放在眼里。傅林老老实实趴在那里,开始想一些正经事。
比如怎么拿下季寒柏。
按摩大姐又按到了他的腰上,他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倒把那大姐吓了一跳。
“我不按了。”他说。
浑身难受。他特别受不了别人碰他。
大姐看他面白皮薄的,长的又秀气,都不好意思打趣他了。
他坐到一旁吹空调,见手机来了几条微信,点开一看,对方名字:“楚楚很动人。”
“怎么样啊,拿下没有啊?”
“对方长什么样啊,发给我看看。”
“不会已经开房去了吧?姐妹!”
傅林回道:“刚下班。”
楚小浩立马打了视频过来,傅林拒接了:“在外头,不方便。”
楚小浩立马回:“那你晚上还来上班么?”
“去。”
“那到时候再聊。”楚小浩说:“把我激动的。”
楚小浩是他在酒吧认识的好朋友,外号楚楚,货真价实的大学生,也在酒吧打暑期工。
俩人一个冷一个热,一个性冷淡风,一个风骚火辣做派,却成了最好的朋友。上一世他缺钱的时候,就属楚小浩最仗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傅林认他做一辈子的朋友。
从按摩店出来,傅莹和傅林就去旁边的餐馆点了三菜一汤,傅莹就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果汁都不喝,只喝白开水。
不过看傅林在那吃,她有点咽口水:“年轻就是好啊。”
“你也吃啊。”
“我可不能吃,好女不过百听说过没有,我都103斤了,”傅莹说着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这女人上了年纪就是辛苦,明明吃的比以前都少,肚子上硬是长肉,上次老秦还说我胖了,让我减肥。”
傅林听了就没说话,过了一会说:“以后咱们有钱了,你随便吃。”
傅莹愣了一下,说:“那我可就全靠你了。”
说完她就笑了,把菜又往傅林那边挪了挪:“你替我多吃点,我看你吃也高兴。”
天热,饭馆里没空调,就俩风扇转啊转,傅林又出了一身汗,别人出汗会让人觉得臭乎乎黏兮兮,傅林出了汗,却显得皮肤更白,嘴唇更红,整个人鲜明的不像话。
傅莹想到他刚才在按摩店这不能碰那也不能碰的敏感度,心想,真天生适合钓金主,但凡喜欢男人的,不爱死他才怪。
她感觉自己像个妈妈桑,托着腮看向饭馆外头,夕阳已经落下山去,银杏树背后全是斑斓晚霞。
“酒吧那边你就先辞了吧。”傅莹说:“黑白班一起上你撑不住。”
“我跟赵哥说了,再上两天,干满这个月。”傅林说。
傅莹点点头:“加油,咱们以后再也不过这操蛋的生活。”
语气带着强烈的对生活的怨恨。
傅林语气轻松:“看我的。”
晚上他去酒吧上班,楚小浩在更衣室一见到他就立马抓着他要看照片。傅林说:“没拍。”
“我靠,你怎么不拍,长的怎么样,帅不帅?”
“还行。”傅林说。
楚小浩换上演出服装:“现在的富二代一般都长的不差,有钱有时间就会打扮。下次你拍照片给我瞅瞅,老娘看面相超准。”
“你还有这本事,你都会看什么?”
“人品渣不渣,性能力强不强,财富健康运道,全都能跟你掰扯几句!”楚小浩笑着说:“我妈专门给人摆摊算这个的。”
傅林戴上红色的假发,声音清淡温和:“那你妈有没有算出你是个骚鸡啊?”
楚小浩嘻嘻笑出来:“我妈门儿清,打初中见我床头贴满帅哥猛男就知道她养的是女儿不是儿子啦。”
傅林笑了笑,和他一起上了舞台。
他们俩是这个酒吧的舞者。
他们一跳就是两三个小时,跳完了换身衣服就是服务员,基本一干就到第二天上午了,特别累。傅林怕自己撑不住,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就提前出来了,凌晨四点的街道连出租车都不好打,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支,双手插在裤兜里,叼着烟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等车。
夏天的风是暖的,吹在身上叫人犯困,傅林垂着头打了个盹,嘴里的烟掉在地上,他晃了一下差点栽倒。
太累了。
穷人的日子真他娘不是人过的。
昌河汽修平时上班都没个准点,基本十点多才开门。可是路口卖包子的大妈却发现今天才七点半,汽修店就开门了。
刘胖子也很吃惊,他今天也算提前了,八点多过来的时候,看见季寒柏已经在鼓捣汽车,便蹲下来盯着他看。
“爱情的力量真几把伟大。”刘胖子说:“这个小林子怎么头一天上班就迟到了,这工作态度可不行,开了吧?”
季寒柏用脚蹬他:“滚。”
他叼着烟从车身底下滑出来:“我告诉你,以后店里要文明用语,你别满口脏话连累了我。”
刘胖子刚要开骂,就听见外头传来了共享单车锁上的声音,回头一看,傅林已经背着包走过来了。
一夜不见,乍然再看到傅林,刘胖子只觉得,都是两只眼睛俩鼻孔,怎么就有人长这么鲜明帅气。
“刘哥好。”傅林说着又朝躺板上的季寒柏打招呼:“老板好。”
季寒柏赶紧扔了手里的烟头,点点头。
刘胖子故意说:“小林子,你这不行啊,这才上班第一天,你怎么就迟到了,不是说好的八点半么?你还想不想干了?”
傅林脸色微有些红,说:“对不起,昨天睡太晚了,一不小心睡过头了,以后不会了。”
他以前大都是上夜班,白天睡觉。
季寒柏咳了一声,人模狗样地说:“以后注意就行了,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晚就晚了。”
刘胖子瞥了他一眼,用嘴型骂:“狗……逼。”
季寒柏眉毛挑了挑,就又躺到车底下去了。
刘胖子真想问问他老人家,你这天天往车底下钻,你还谈个屁的恋爱,这纯情大狼狗还真是没有恋爱经验。
今天天更热,九点多的时候来了个补轮胎的,车子就停在了外头,刘胖子去补,他打下手,傅林最怕热,晒出一身汗。刘胖子也有点受不了,干完这单生意以后他就跑洗手间冲澡去了,傅林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毛巾擦了把脸,见工具箱里的东西散落一片,就自动过去全都捡了起来。
“你放那就行。”季寒柏说。
“啊?”傅林蹲着低下头,朝车底下看去,季寒柏就看到了他潮红的脸,头发湿漉漉地贴着皮肤,像刚出笼的鲜肉包子,叫人想咬上一口。
“放那就行,我拿着方便,等我不用了你再收。”
“好。”傅林赶紧回头把工具都放回原位。
季寒柏就在车底下躺着,外头的人看不见他的脸,他的视线能看到的也有限,不偏不倚,正看到傅林下半截,因为是蹲着的,两瓣屁股把裤子绷的紧紧的,大概是太热了,湿了一大块,颜色明显深一点,看起来格外引人遐想。
季寒柏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他妈的。想爆粗口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