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下)
那人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什么笑话,说:“你以为我还能活多久?你以为我要温白羽的血,是让自己长生不老吗?腊月一过,就是我的大限,三十个年头,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只剩下几个月,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他说着,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要用他的血救一个人。必须这样做……”
万俟景侯听他这样说,突然放下了手,并不再拿匕首指着他,而是冷笑了一声,说:“救谁?”
那人没有说话。
万俟景侯反而了然的说:“救雨渭阳。”
那人眯了眯眼睛,说:“你果然厉害,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万俟景侯的情绪似乎比之前稳定了许多,收起了暴戾的神情,又变的很淡然,似乎十拿九稳。
万俟景侯说:“雨渭阳是短命的鬼脉,身体里积攒的尸气很足,但是他并不常年接触尸体,这只能说明一点,他是粽子和人的后代,你曾经说过,他们长得很像,如果我没猜错,雨渭阳就是小红的孩子吧。”
那人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声,万俟景侯又说:“那天在医院碰到雨渭阳,他说去复查眼睛,这倒让我注意到了,雨渭阳的眼睛看似与常人无异,其实他早就是个瞎子了,他的双眼在黑暗中有血色,是你打碎了血玉,做成了眼睛让他复明的,我说的对吗。”
那人点点头,笑着说:“你说的都对。”
万俟景侯说:“你为雨渭阳做了这么多事,无非就是想报恩,温白羽到底是不是凤凰血,能不能给雨渭阳续命还不一定,但是咱们三个人都在这里,你把雨渭阳一个人留在墓室里,到处都是你布下的尸人,他死是一定的。”
那人双目一眯,万俟景侯说:“既然你为了雨渭阳什么都能做,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虽然你是坟鸟,但也属于凤凰的种族,同样有凤凰胆,凤凰胆是极阳之物,克制鬼脉绰绰有余,只看你舍不舍得给他。”
那人终于面色松动了,笑了一声,将温白羽突然抛出,万俟景侯伸手将人揽在怀里,低下头来仔细检查昏迷中的温白羽,已经没有了方才游刃有余的态度,迅速检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那人笑着说:“万俟景侯,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同。”
他说完,突然转身走进了墓道。
温白羽最后的意识还在被鬼手拖进棺材里,他意识朦胧,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抱着你自己,“啊”的大叫一声,猛地从昏迷中醒来。
温白羽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万俟景侯,当即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做梦,说:“怎么是你?我怎么了?”
万俟景侯说:“你刚才一直昏迷,现在没事了。”
温白羽立刻从万俟景侯怀里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说:“这是哪里,刚才我不是在墓室里?对了,雨渭阳呢?”
万俟景侯也站起来,说:“他应该还在主墓室,咱们在主墓室的棺椁下面。”
万俟景侯一站起来,温白羽就看到他身上全是血迹,黑色的衣服已经斑斑驳驳,脸上,胳膊上,裤子上,无一幸免,有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有的伤口则还冒着血。
温白羽诧异的说:“你……你怎么了?”
万俟景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很淡然的说:“没事,刚才着了道。”
温白羽一边从背包里掏出绷带,一边说:“快包扎,包扎完了咱们去找雨渭阳,他一个人又什么都不懂,肯定吓坏了。”
万俟景侯看温白羽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包扎,说:“不用担心雨渭阳,自有人会去管他。”
温白羽没有听懂,想了半天,这个墓里也就他们三个人,其他都是端着枪的,哪有人会去管雨渭阳。
两个人从墓道里退了出来,棺材底下开洞并不深,但是四壁光滑,根本爬不上去。
万俟景侯说:“你抱着我的腰。”
温白羽赶紧依言双手紧紧抱住万俟景侯的腰,就感觉万俟景侯突然跳起来,然后双手“啪”的一声扣在了棺材底部的边沿上,双臂一用力,硬生生的带着温白羽从棺材底下爬了上来。
他们从主墓室的棺材里走出来,温白羽感觉手心里湿乎乎的,低头一看,竟然是血!
万俟景侯刚才的动作又把伤口抻裂了,绷带都不管用,已经阴湿了一片。
温白羽赶紧又给他包扎了一遍,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有人的惨叫声从墓室外传来,但是因为隔得比较遥远,所以听得非常缥缈。
然后是“咯咯咯”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动。
温白羽说:“不会是雨渭阳出事了吧?”
雨渭阳发现温白羽不见了,恐惧的心理一下席卷上来,他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在墓里待过,跟着万俟景侯和温白羽还能壮壮胆子,他自己就是个白面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知道一些书面知识,下了墓就是纸上谈兵。
而且雨渭阳发现,自己晕血,少量的血还可以,就像刚才看到大片的血迹,就会心慌头晕,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而且手脚发凉,似乎要从心脏开始冰冻……
雨渭阳不知道,其实他并不是晕血,而是所谓的鬼脉,鬼脉天生聚阴,体内存积了不少尸气,鬼脉的人本身就活不长,随着年龄增长,阴气越来越足,阳气枯竭,最后都难逃一死。而且鬼脉的身体极其怕冷,惧怕阴寒的东西,一碰到阴寒的东西,会催促体内阳气枯竭。
雨渭阳一个人站在墓室里,他睁大了眼睛,在原地转了两圈,什么也没有,没有声音,没有人影,不知道温白羽怎么一瞬间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等,就在这个时候,棺材里的小红衣服突然动了一下。
雨渭阳吓得呼吸都急促起来,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双眼紧紧盯着那具棺材。
“咯……咯咯……”
雨渭阳吓得后退了一步,小红的衣服似乎无风自动,还发出奇怪的声音,随即整个玉雕都耸动了几下,然后几只极瘦极瘦的触角从棺材中伸了出来……
是蜘蛛!
巨大的蜘蛛,腿很长,一直藏在棺材里面,它的腿扒住棺材的边缘,从里面慢慢的爬了出来。
雨渭阳吓得差点跪下,那蜘蛛爬出来,身体比平常见到的蜘蛛要大上几十倍,而且蜘蛛竟然顶着一张人脸,两只绿豆一样的眼睛,发着绿色的光芒,正盯着雨渭阳看!
雨渭阳双腿发抖,慢慢的后退了一步,蜘蛛八只腿突然动了一下,一下往前跃出了半米,速度极快,并且发出“咯咯”的声音。
雨渭阳不敢再停留,猛地回身向墓室外跑去,人脸的蜘蛛突然“咯!”的大叫了一声,也迅速向墓室外冲出去。
雨渭阳发足狂奔,也不知道哪条路,只要有路就往前跑,蜘蛛在身后紧追不舍。
雨渭阳跑了几步,就听到前面有人声,似乎有人在说话,还以为是温白羽他们,没想到跑近一看,竟然是刚才带着枪的那伙人。
那伙人看见雨渭阳,端起枪来要打,紧跟着就看到了追在后面的人脸蜘蛛,吓得大喊:“开枪!开枪!”
“嘭!”
“嘭嘭!”
那些人连开了数枪,人脸蜘蛛的动作却异常的敏锐,竟然能躲过枪子儿,雨渭阳就听“嗖”的一声风声,然后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
雨渭阳一咬牙,身体猛地压下去,突然扑倒在地。
人脸蜘蛛窜过来,堪堪擦着雨渭阳的后背,从他背上擦了过去,划的雨渭阳后背一阵火辣辣的,像是要着火。
雨渭阳心里一沉,恐怕这蜘蛛的爪子上有毒。
他扑在地上,磕的下巴生疼,就听身边“啊啊啊啊!!!”的嚎叫声,雨渭阳忍着生疼抬头一看。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就见那蜘蛛越过自己,正好扑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想要开枪,那人脸蜘蛛却用爪子瞬间抓住男人,然后张开大嘴,一下啃掉了男人的脸……
雨渭阳胃里一阵恶心,立刻就要吐出来,奋力从地上爬起来往前跑,其他男人也大喊着:“快跑!快跑!这是个怪物!它身上有毒!别让它碰了!”
雨渭阳只感觉脚下有黏黏的感觉,突然脚脖子一紧,身子猛地向前扑去,“嘭”的一声栽倒在地,随即后背一重,人脸蜘蛛已经近前,用细腿压住雨渭阳,几只长腿动作迅速,就听“簌簌簌”的声音,竟然开始织网,将雨渭阳全身捆住。
雨渭阳感觉身上又冷,又是恶心,一股绝望涌上来。
“雨渭阳!”
是温白羽的声音,雨渭阳突然睁开眼睛,就看见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从墓道深处跑过来,雨渭阳心脏猛跳。
只不过那人脸蜘蛛竟然非常狡猾,看见温白羽他们过来,突然又开始吐丝织网,快速的织出一张黑色的大网,将墓道整个都封死了。
温白羽只能隐约看见大网后面的雨渭阳,立刻翻找着背包,说:“火!打火机有吗,把这网烧了,烧了!啊……找到了!”
万俟景侯突然按住他拿着打火机的手,说:“不能烧,他吐出的网上有细小的黑色虫尸,这种虫尸遇到高温会快速分解出带有腐蚀性的毒液,如果放火,雨渭阳就死定了。”
温白羽见到雨渭阳被蜘蛛压着,咽了口唾沫,说:“那……那怎么办?”
万俟景侯却显得不着急,说:“稍安勿躁。”
他说完了,随即又说:“还不出来吗?”
温白羽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万俟景侯突然对谁说话,就好像自言自语一样。
“咯咯咯咯咯、咯咯!”
蜘蛛磨蹭着细细的长腿,在雨渭阳的脸上轻轻的划过,似乎在戏弄被捕的猎物,雨渭阳死死闭着眼睛,心里已经凉了一片,只觉得心口发紧,心脏好像要被冻冰了,连喘息都很困难。
“咯……”
人脸蜘蛛猛地一压长腿,随即将可怕的人脸扎下来,雨渭阳咬紧牙关,还以为自己就要像之前的男人一样被蜘蛛一口啃掉脸,然后他却没感觉到疼痛,反而耳边“咯!”的一声大吼。
雨渭阳顿时感觉身上的重量变轻了,人脸蜘蛛跌在旁边不停的抽搐挣扎,地上一片绿色的臭水,臭水上掉落着几只蜘蛛的长腿。
雨渭阳粗重的喘着气,死里逃生的感觉就像抽掉了筋,让他浑身都没有力气。
忽然一个黑影落下来,雨渭阳睁眼去看,只见自己眼前站着一个人。
男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十分高大,五官端正硬朗,带着一股居家好男人的温和。
雨渭阳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说:“唐子?!”
唐子走过来,蹲下,掌心摊开,就听“啪”的一声闷响,束缚住雨渭阳的蜘蛛丝突然全都断了。
雨渭阳失去了束缚,一下摊在地上,双眼有些失神,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似乎要痉挛了一般。
唐子将雨渭阳抱在怀里,雨渭阳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也紧紧抱着唐子,感受到唐子身上温热的气息,嗓子里叹息了一声,无意识的说:“好暖和……”
雨渭阳说到第三个字,声音已经小的听不清了,随即双眼一闭,昏睡了过去。
唐子只觉得怀里的人体温很低,低到不像一个活人。
温白羽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唐子,他的脸上照样带着温和,却没有平时的憨厚,双目注视着怀中的雨渭阳,似乎墓道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温白羽试探的叫了一声:“唐子?”
唐子慢慢的抬起头来,透过黑色的蜘蛛网,看向温白羽。
温白羽刚想再说话,唐子忽然抬了一下手,那蜘蛛网霎那之间破碎了,一下掉在地上,看的温白羽都愣住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相信,不过现在也不得不信,唐子必然就是村民口中的男孩,神鸟坟了。
唐子对温白羽笑了笑,语气淡淡的说:“老板和雨老板的关系看起来不错,麻烦老板以后多照顾照顾雨老板……”
温白羽皱了皱眉,不知道唐子突然在说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好像明白了,他记得村民说坟鸟活不过三十年,如今就是第三十个年头,难道唐子是在和他交代“遗言”?!
唐子慢慢的说:“我走到哪里都是灾祸,谢谢老板收留了我这么多年,你是第二个收留我的人。”
他说着,看向万俟景侯,说:“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唐子说:“我听说过龙鳞匕首,至阳之物,可以借阴兵……我想请你用匕首刨开我的腔子,取凤凰胆救他,他现在身上很冷……”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唐子你在说什么?!”
唐子抱着雨渭阳,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笑着说:“雨渭阳是小红的儿子,我常说雨老板像小红,那是自然的了,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更像了……”
温白羽更是吃惊,虽然之前村民说雨渭阳的眼睛像小红,但是温白羽没当回事,之前唐子也说过,不过唐子见谁都说像小红,温白羽自然更加没当回事,没想到雨渭阳竟然是小红的儿子。
唐子继续说:“他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母亲,因为她的母亲被人说成怪物,害怕雨渭阳被怪物吃掉……”
山林那场大火,唐子化成坟鸟,冲上天际,久久盘旋在大火之间,他只听见女人的哀嚎声,在最后的时候,喊着他的孩子……
后来山火熄灭了,小红的尸体却已经付之一炬,再也找不到了。
唐子在山上无意中找到了襄王墓,襄王墓中有鸿鹄陪葬,凤凰血可以让死人复生,唐子当时很兴奋,只不过这座墓,又是一座疑冢而已。
唐子将玉雕的尸体放在墓冢里,开始守护这座古墓。
二十年,唐子出了村子,一直在寻找着小红的儿子,为了报答小红当年的收养之恩。
后来真的让唐子找到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长得和小红像极了,尤其是那双眼睛,黑亮亮的,充满了善意和温和,年轻人也喜欢笑,笑起来非常斯文。
他叫雨渭阳。
唐子很兴奋,他找到了这个人,之后的日子,他不断的、频繁出现在雨渭阳身边,却不敢和他说话,因为坟鸟是不祥的,天生受到诅咒,是灾祸的根源。
唐子的谨慎并没有给雨渭阳带来什么好结果,虽然他没有和雨渭阳说过一句话,但是雨渭阳还是遇到了灾祸。
在一次雨渭阳去陕西接货的路上,大巴从山上翻了下去,雨渭阳虽然活着,双眼却已经瞎了。
唐子无数次看到雨渭阳坐在潘家园的小店里,阳光从屋檐泄露下来,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却毫无神采,乌黑,但不发亮,一个人默默的坐着。
唐子仿佛受不了少年人失去生机的样子,他开启了棺木,取出了陪葬的血玉,用掉半块血玉,做成了一对眼睛。
然而血玉是尸体的积血侵染而成,是极阴之物,雨渭阳本身就是鬼脉,天生体弱,身体里尸气堆积,再加上血玉,这无异于缩短了雨渭阳的寿命。
唐子开始急躁,三十年了,这一年就是他的最后一年,马上他就要在火中化为灰烬,马上就不能再守护这个年轻人,他想要找到破解鬼脉的方法。
那自然是凤凰血。
唐子有的时候在想,自己为什么不是凤凰,而是被人唾弃的坟,如果自己是凤凰,直接把血给他,一切也都迎刃而解了。
那天在回北京的大巴车上,唐子意外的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年轻人,是雨渭阳。
雨渭阳的眼睛很漂亮,黑亮黑亮的,笑起来很温和,或许是因为长途车太无聊了,雨渭阳笑着和他聊天,说:“我叫雨渭阳,你呢?”
那一刻,唐子忽然心里决定了,不管是什么,一定要让雨渭阳活下去,就算遭天谴,也什么都不在乎了。
唐子苦笑了一声,说:“老板是第二个收留我的人,我却差一点就恩将仇报……”
唐子抬头看着温白羽身边的万俟景侯,说:“万俟景侯,如果我的凤凰胆救不了雨渭阳……麻烦你,就麻烦你帮忙找找襄王墓。”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我会的,我也要找,只是顺便而已。”
唐子点点头,说:“他的手冷得很,别再耽误时间了……多谢你。”
万俟景侯没有再说话,只是“哧——”的一声将温白羽身上的龙鳞匕首拔出鞘。
温白羽吓了一跳,抓住万俟景侯的手,说:“等等,你干什么?”
万俟景侯很简明的说:“取胆。”
温白羽说:“取胆?那不是要刨开唐子吗?那还能活吗?”
唐子笑着说:“老板,你忘了吗,我是灾祸的根源,本身就活不过三十,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化成一堆灰烬,还不如救雨渭阳一命,也算做件好事。”
温白羽眼眶有些发酸,攥着万俟景侯的手不松开。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说:“这是他的决定,再说……他之前还要杀你。”
万俟景侯的后半句说的很轻,其实并不是想让温白羽听清楚,他只是觉得温白羽和唐子的感情很深,温白羽甚至为了唐子眼眶发红,这让万俟景侯心里有些怪怪的,或许是不高兴,他只高兴温白羽看着自己。
小饭馆开了这么多年,毕竟是好几年的相处,温白羽又是大咧咧的性格,自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温白羽说:“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非要用唐子的胆去救雨渭阳吗?”
万俟景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有。”
温白羽吃惊的看着他,既然万俟景侯说有,那就一定管用,温白羽下意识的非常信任万俟景侯,心情一下就放松下来,说:“什么办法?有办法早说啊!吓死我了!”
万俟景侯幽幽的看了一眼唐子,说:“但是这办法,并不一定能用,用不用得上,还要看他们俩人的决定。”
温白羽见他卖关子,心里好奇的要死,说:“能救命还决定什么,当然是肯定啊。”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说:“之前有人在西安土坑里发现过一副密宗壁画仙魔交欢图,我看过拓本……”
他还没说完,温白羽已经瞠目结舌的说:“什、什么画?”
万俟景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仙魔交欢图。”
温白羽只觉得万俟景侯那一眼,看得他后背发麻,头皮发麻,像过电一样,赶紧咳嗽了一声。
万俟景侯的表情很正常,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那啥图不是他说出来的似的。
万俟景侯继续说:“你们一个属阳,注定在火中*,一个属阴,天生身怀鬼脉,真的双修也无不可。”
温白羽结结巴巴的说:“那个……他们都是男的……”
万俟景侯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是男的,不可以吗?”
温白羽被他那眼神一看,再加上万俟景侯的完美面容,温白羽的罪恶感瞬间蹭蹭蹭的往上冒,好像自己说一句不可以,就会让万俟景侯伤心一辈子似的。
温白羽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怂了,而万俟景侯真是越来越会装委屈了,温白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也、也不是不可以……”
万俟景侯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唐子,说:“办法已经说完了,要不要用就看你们了。”
唐子显然没想到万俟景侯说的办法竟然是这样的,当即脸上有些不自然,低头看着怀里的雨渭阳,想了很久,脸上渐渐露出苦涩的笑容。
温白羽赶紧说:“你别一个人决定,等雨渭阳醒了再说。”
温白羽说完,就听见细微的“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还有密密麻麻的敲击地板的声音,似乎又有什么东西从远处爬过来了,在空旷的墓道里还有隐隐的回音声。
温白羽下意识的抓住万俟景侯的袖子,说:“这……这是什么声音,你们听见了吗?”
万俟景侯看了一眼墓道深处,说:“蜘蛛。”
温白羽顿时吓了一跳,说:“这个墓里不止一个蜘蛛?”
万俟景侯看向地上还在不断挣扎的人脸蜘蛛,绿色的臭水流的很多,滩成了一片,上面的断腿还在不断扭曲着。
万俟景侯说:“是蜘蛛的绿液把其他的蜘蛛引来了。”
温白羽听着密密麻麻的声音,是蜘蛛的腿在地面上爬行发出来的,顿时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唐子说:“你怎么在墓里放这么多蜘蛛啊,也太恶心了。”
万俟景侯说:“这不是他放的,这种蜘蛛喜欢阴暗的地方,经常在墓穴里聚集,以腐烂的尸体为食,就算不吃不喝也可以活一百年。看这个蜘蛛的个头,少说也有几百年。但是这座墓明显是疑冢,并没有墓主和陪葬人牲,蜘蛛必然也饿了几百年。”
温白羽“卧槽”了一声,说:“饿了那么久,是不是不止吃尸体了?”
万俟景侯点点头,温白羽抓着他,说:“还等什么呢,快跑啊!”
唐子从地上站起来,将昏迷的雨渭阳打横抱起来,说:“这座墓我熟悉,跟我走。”
温白羽赶紧跟着唐子往墓道深出走,他们一直走,一直能听见“簌簌簌簌”的爬行声,也不知道蜘蛛到底在哪里,总觉得在向他们逼近。
唐子非常熟悉墓穴的地形,看起来轻车熟路,墓道里有很多机关和暗门,再加上两壁都是壁画,起到了吸引注意力的作用,一直走下去墓道其实是圆形的,以为是一条直线,最终就会变成鬼打墙。
万俟景侯和温白羽快步跟在后面,万俟景侯突然解下自己身上的绷带,温白羽奇怪的说:“绷带松了吗?还是伤口疼?”
万俟景侯摇头,说:“蜘蛛的声音近了。”
随即将解下来的绷带放在温白羽手上,他腰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深可见骨,因为刚才的撕裂,一直在流血,绷带已经变得全红了。
万俟景侯说:“你拿着。这些人脸蜘蛛在没有食物的时候,会吃虫尸来充饥,它吐出的蜘蛛丝上面附着着大量的虫尸,不能用火烧,一遇高温就会分解,腐蚀面积很大……我的血可以驱赶蜘蛛。”
温白羽真是好奇,还有什么是万俟景侯不会的,血都比杀虫剂厉害!
他们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墓道的尽头,前面一堵墙,显然是有暗门机关的,唐子却抱着雨渭阳站在石墙前面,并不动。
温白羽说:“咱们迷路了吗?”
唐子摇了摇头,说:“门后有蜘蛛的声音。”
温白羽当即吓了一跳,他们一停留,“簌簌簌簌”的声音就更清晰了,身后的墓道里明显有一大片东西在逼近。
雨渭阳这个时候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刚才他似乎做了一个梦,竟然看到了唐子,雨渭阳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人脸的蜘蛛吓得精神错乱了。
只不过他一张眼,顿时更加吃惊,说:“唐子?真的是你?”
唐子笑了一声,说:“雨老板。”
雨渭阳这才发现自己被唐子打横抱着,当即脸上有些尴尬,唐子将他放下来,说:“小心。”
雨渭阳双腿发软,一占地“啊”的一声,差点跪下,唐子伸手托住他的腰,又重复了一遍,说:“雨老板,小心。”
雨渭阳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身上还凉冰冰的,十分怕冷,而唐子的体温很高,带着一股温暖,让他有些恋恋不舍。
雨渭阳咳嗽了一声,说:“谢、谢谢……”
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很无奈的说:“前后都有蜘蛛啊,你们先别培养感情了好吗,咱们先从这地反出去。”
雨渭阳说:“蜘蛛?那蜘蛛还没死?”
温白羽说:“没死倒好,死了更可怕,那蜘蛛身上腥臭的绿水把其他蜘蛛也引来了,咱们被前后夹击了。”
“簌簌簌……”
“簌簌、簌簌簌簌……”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伴随着“咯咯咯、咯咯咯的”低吼声,大批的蜘蛛从墓道深入涌来,有大有小,密密麻麻,一眼看过去绝对能吓死密集恐惧症患者。
这批蜘蛛虽然大小不一样,但是同样的都顶着人脸,乍一看非常恐怖。
雨渭阳一看之下,就觉得呼吸困难,脸色一下煞白了。
“雨老板。”
唐子又叫了他一声,随即一拽将人背在背上,雨渭阳趴在他背上,听着唐子强健的心跳声,感受着那人背上的高温,突然心神有些镇定下来。
唐子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塞在雨渭阳手里,雨渭阳想要低头去看是什么,就听唐子突然沉声说:“我要开门了,你们小心,过了石门往前不远,顺着石壁爬上去,就是洞口。”
他说着,手突然拍在墙壁的一块石头上,“轰隆隆”的巨响声,石门从中间忽然裂开,向两边拉伸开来。
与此同时,就听“簌簌簌簌簌”的声音,无数只黑色的人脸蜘蛛从石门里面涌出来,像潮水一样像他们逼近。
温白羽和雨渭阳哪见过这场面,就在蜘蛛涌过来的一霎那,“呲”的一声,有血喷在地上,蜘蛛就像见到了克星一样,纷纷后退,有的想要往前,沾到了地上的血迹,又像被烫了一样匆忙后退。
一张张人脸呲牙咧嘴,露出四颗像吸血鬼一样的獠牙,嘴里发出“咯咯咯、咯咯咯”的吼声。
万俟景侯的脸色冷漠,手上正“滴答、滴答”的淌着血,说:“我来开路。”
他说着,带血的手抓住温白羽,说:“走。”
温白羽只觉的手心一片冰凉,带着一股湿润,是万俟景侯的血,他一边走,血一边顺着手往下淌,掉在地上,每掉一滴,那群蜘蛛就往后退一步。
他们亦步亦趋的往石门深处走,蜘蛛就退退进进的紧逼不舍,生怕丢失了一顿美味佳肴。
“洞口!”
温白羽突然大喊了一声,指着墓道前面,说:“是洞口,有光!”
他们似乎看到了希望,果然走不远就能看到光亮,是洞口,四周的石壁非常不整齐,有许多凸出的石块,形成了天然的石阶,可以顺着陡峭的石壁往上爬,但是洞口很高,并不好爬。
就在温白羽高兴的时候,“簌簌簌”的声音更大了,一大片蜘蛛突然从远处涌了过来,两匹蜘蛛汇合了,就像潮水一样,“咯咯咯”的的吼声此起彼伏,似乎在给同类壮胆。
人脸的蜘蛛还是惧怕万俟景侯的血,但是温白羽发现,这些蜘蛛的智商竟然很高,而且特别的野蛮。
一些体型较大的蜘蛛把比它们小的蜘蛛往前推,小蜘蛛踏在血迹上,立刻全身抽搐,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翻了个在地上乱蹬腿,不多一会儿就死了。
而那些大蜘蛛就踩着小蜘蛛的尸体群,渐渐往前爬。
温白羽恶心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万俟景侯托着他的胳膊,说:“快上去。”
温白羽见那些蜘蛛逼近过来,赶紧抓住石壁的岩石,拼命的往上爬。
唐子将雨渭阳放下来,说:“雨老板,快走。”
雨渭阳吓得手脚发凉,死命抓住岩壁,一点点往上爬去。
万俟景侯看了唐子一眼,唐子没有回头,说:“我压后。”
万俟景侯没说话,纵身往上,“啪”的一声扣住石壁,快速的往上爬去。
温白羽双手的指甲劈了,有血流下来,但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拼命往洞口上爬。
雨渭阳累的已经喘不出气来,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虚汗,他听着下面“簌簌簌”的声音,下意识的低头去看,他们已经爬到了三分之二出,上面是日光,下面则是黑漆漆的一片,蜘蛛组成的潮水几乎吞噬了整个洞口。
雨渭阳朝下看去,并没有看到唐子跟上来,当即瞪大了眼睛去找,喊着:“唐子呢?唐子没跟上来!”
温白羽也停住了,低头去看,说:“唐子怎么了?会不会有事?”
万俟景侯已经从下面跟上来,来到温白羽身边,说:“放心,不会有事。”
温白羽还在想这怎么放心,下面那么多凶残的蜘蛛,还不等他说话,万俟景侯又补充了一句,说:“他要是死在这里,还怎么破解鬼脉。再者说,他是坟……坟墓里,才是他的天下。”
温白羽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哆嗦,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阴森森的,也许唐子一个人垫后,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另一面罢了。
雨渭阳第一次正面的听人说唐子就是坟,先是诧异,随即反而是庆幸,坟鸟被传的神乎其神,那必然有对付蜘蛛的方法吧,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唐子真的是坟,今年是他的第三十个年头,那岂不是马上就要在火中*了吗?
雨渭阳心情很乱,深深的看了一下下面,跟着温白羽他们继续往上爬。
温白羽这辈子都没玩过攀岩,更别说毫无保护措施的“攀岩”了,累的他要昏死过去,从洞口爬上来的一霎那,温白羽就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瘫着手脚,说:“我的妈……我要死了……”
雨渭阳从洞口上来,立马调头往下看,洞很深,已经看不清底下的样子,一片漆黑,也听不见蜘蛛的吼叫声,好像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深坑而已。
雨渭阳一直盯着往下看,说:“唐子怎么还不上来?”
温白羽也爬起来往下看,说:“咱们把绳子抛下去吧,拽他上来。”
万俟景侯说:“蜘蛛会顺着绳子爬上来。”
温白羽脸都皱在一起,说:“那可怎么办!”
就在他刚说完的一霎那,万俟景侯突然沉声说:“退后!”
万俟景侯双手一拽,一手一个将温白羽和雨渭阳向后拽了几步。
“轰!!!”
一声巨响,饶是万俟景侯拽了他们,温白羽和雨渭阳还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热气流从洞口里涌了上来,一下将三人向后冲出很远。
火焰和一股怪异的味道从洞里喷出来。
温白羽和雨渭阳都看呆了,万俟景侯说:“别呼吸。”
两个人下意识的屏息,都睁大了眼睛,火焰和怪味很快又消失在洞口,一下又变的平静下来。
温白羽说:“爆炸了?!”
雨渭阳冲到洞口,向下看去,说:“唐子……唐子还没上来!”
温白羽说:“那些蜘蛛不是不能遇到高温吗?”
雨渭阳跌坐在洞口,他有些没劲,好像身上的骨头和筋都抽走了似的,呆呆的看着深深的洞口,里面爆炸了,而唐子还没出来,那么大的气流,还有什么不会炸成灰烬。
雨渭阳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两下,眼圈忽然变红了,有些发酸,一双漆黑的眸子毫无神采,渐渐的,映出一些幽幽的血色……
雨渭阳摊开手,手里是刚才唐子打开石门的一霎那,塞给他的东西,是半块血玉,血玉泛着莹润的血色,就像他的眼眸的颜色一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唐子的时候,那是回北京的大巴车,唐子人高马大的,而且笑起来特别憨厚,他站在车厢里,正在帮旁边的小姑娘把沉重的行礼塞在行李架上,小姑娘连连道谢,唐子不好意思的说不用谢、不用谢。
小姑娘坐在唐子后面,车开了之后,一直频频看过来,羞涩的想要和唐子攀谈,还塞了水果给他。
然而唐子天生没那根筋,一点儿也不理解,还把水果送给了雨渭阳。
雨渭阳觉得他有意思,反正路上无聊,就找个人说说话,雨渭阳记得自己笑眯眯的说:“我叫雨渭阳,你呢?”
唐子傻呵呵的,呆呆的看着他笑,似乎都看出神了,然后所问非所答的说:“哎,你真好看……”
雨渭阳当时都愣了,然后看到那暗恋唐子的小姑娘一脸失魂落魄,显然是听见唐子的话了,雨渭阳顿时又觉得很有意思,看来自己实在是太恶性趣了……
这样的相遇,雨渭阳怎么能记不住,唐子的憨样让他实在忘不了。
但是雨渭阳不知道,其实那不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有很多次相遇,只不过唐子一直把自己藏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而已。
“雨老板,别哭。”
雨渭阳听到耳边有声音,呆呆的抬起头来,竟然发现唐子趴在洞口处,他两只手扒住洞口的边沿,整个人还在洞口里没有爬上来。
唐子脸上都是灰,脸颊上还有几道血痕,但是一点儿也不显得狼狈,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憨憨的说:“雨老板,你怎么了?眼睛都红了。”
“唐子!?”
雨渭阳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还是温白羽大喊一声,然后跑过去,将唐子给拽了上来。
唐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把自己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伸手去把坐在地上的雨渭阳扶起来,笑着说:“大家都没事吧?”
温白羽说:“我们没事,就是差点被你吓死,刚才里面都爆炸了。”
唐子说:“是啊,好端端一座墓,都给炸了。”
温白羽说:“还管墓呢,人没事就万幸了,那么多蜘蛛,要是爬上来就惨了。”
万俟景侯站在后面,见温白羽和唐子聊得熟络,脸上都是笑容,不禁皱了皱眉,似乎很不高兴。
“嘶……”
温白羽听见一声低低的抽气声,似乎是万俟景侯发出来的。
温白羽说:“怎么了?”
万俟景侯言简意赅的说:“疼。”
温白羽回头去看,就见万俟景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掌心上都是灰土,血迹混合着灰土,伤口还没有愈合,斑斑驳驳的。
温白羽当即就炸毛了,把他手拽过来,说:“伤口都进了沙子,能不疼吗!”
他说着就要从背包里找水和药给万俟景侯清理伤口,万俟景侯却不让他找,说:“你给我吹吹。”
温白羽:“……”
温白羽说:“你是三岁的孩子吗!磕了就吹吹!吹吹也不能把你伤口里的沙子吹出来啊!别瞎动,给你清理伤口!”
万俟景侯果然不动了,温白羽给他清理伤口,然后上药包扎,把万俟景侯的手包成了一个大粽子。
万俟景侯看了看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几乎看不出手的形状了,他随即又抬了抬手,面无表情的说:“还是疼,给我吹吹。”
我吹你妹啊!!
温白羽心里已经嘶声力竭了。
万俟景侯见他不动,瞪着自己,似乎妥协了,换了一句话,说:“那你亲一下。”
“噗……”
温白羽听见后背两个人的笑声,内心已经崩溃到不能自已,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命苦,好命苦……
鱼吃猫(上)
温白羽记得第一次遇见唐子的时候,似乎下了很大的雨。
那时候他还没大学毕业,一边上学,一边开小饭馆。小饭馆前前后后就他一个人,又当厨子,又当服务员,又当老板的。
那天夜里,温白羽关了小饭馆的门,正要往回家走,外面一直下着大暴雨,下的很大,北京每年都会下这么一场暴雨,今年也不例外。
他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个人蹲在地上,他身上就穿着一件薄衣服,头发被雨水冲刷的贴在脸上,本应该是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却显得很狼狈。
温白羽本想从旁边走过去,不过路过男人的时候,他看到了男人的眼神,毫无波澜,似乎没有任何生机。
温白羽的脚步就顿住了,他把伞已过去,说:“嘿,醒醒了,别在这里睡啊。”
那之后,温白羽因为做了一件好事,竟然得到了长期的廉价劳动力,雨夜里捡的男人叫唐子,天生傻呵呵的少根筋,干活很勤快,成了小饭馆第一个伙计。
温白羽从梦里醒过来,望着自家的天花板,外面还黑漆漆的,竟然有些唏嘘……
他们前不久刚刚死里逃生,从唐家村回来,唐子竟然就是坟,这让温白羽不禁反思起来,自家这是什么体质,身边似乎没有一个正常人。
可爱的奚迟是大名鼎鼎的官盗壑语侯,而且据说活了两千多年;老实的好男人钟简三魂七魄不全,据说是壑语侯的副将;还有天天来店里点一碗素炸酱面的斩鬼钟馗。现在就连看起来最像正常人的唐子,突然也不是正常人了……
温白羽翻了个身,顿时觉得生活无望了,幸好,万俟景侯是正常人!
温白羽想完,转念想到万俟景侯的血比敌敌畏还强效,而且动不动就舔人,这样的人……是正常人吗!
温白羽把被子蒙在脑袋上,显然不是!绝对不是!
温白羽觉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天万俟景侯告诉自己他不是人,温白羽也不会吃惊了……
“喵——”
温白羽还在深刻的反思着自己,就听见一声猫叫,不禁想着,小区里的野猫真是越来越多了,而且见到人也不害怕,反而会上前去卖萌讨吃的。
“喵——”
又是一声猫叫,温白羽把被子拉下来,怎么觉得这猫叫就在自家窗户外面似的?
温白羽往窗户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一只黑色的小猫,正趴在他的窗户外面,窗户外面的台子很窄,而且温白羽的楼层高,也不知道这只猫是怎么爬上来的。
温白羽怕它掉下去,赶紧跳下床,打开窗户。
就在他打开窗户的一霎那,温白羽愣住了,因为这只猫很眼熟。
一只小黑猫,全身的毛黑亮亮的,一张小脸还没有小孩的手掌大,眼睛绿油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漂亮,最重要的是,小黑猫的头上,有一个月牙形的伤疤……
温白羽诧异的说:“是墓里的撸呐?”
“喵!!”
小黑猫炸起毛,弓着背,呲着小牙叫了一声,四只小爪子的指甲都蹦出来了,似乎对温白羽给他起的外号非常的不满意。
小黑猫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瞬间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
温白羽“哎”了一声,赶紧把窗户关上,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是秋蚊子才厉害,他可不想喂蚊子。
小黑猫跳进来,嘴巴一张,“啪嗒”一声,一把青铜钥匙掉在温白羽脚边。
温白羽低头一看,顿时就傻了。
是那把已经掉进了汤池里的青铜钥匙?钥匙的顶端镶嵌着各种宝石,在黑夜里金光闪闪。
温白羽把钥匙捡起来,说:“你是怎么把钥匙拿出来的?”
“喵——”
小黑猫又叫了一声,似乎在回答温白羽说的话,然后用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他,不过温白羽不懂猫语,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小黑猫又施舍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一跳,竟然蹦上了床,身体一盘,窝在温白羽的被子上,张了张嘴,然后就闭眼,看起来是要睡觉!
温白羽一把将他拎起来,小黑猫顿时又炸毛了,“喵喵”的叫着,还踢着小腿儿。
温白羽走出门,把他扔进卫生间的洗手池里,说:“你是不是从墓里跑出来的?你没洗澡就上我床!”
温白羽说着,就打开水龙头,热水瞬间流了出来。
“喵——!!”
小黑猫全身的毛一下湿了,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一下从水池里蹦出来,呲牙咧嘴的扒着温白羽的裤腿,就像世界末日一样……
“喵——!!喵!!!喵!喵——”
万俟景侯从小饭馆回来的时候,刚一出电梯,就听见杀猪一般的声音,还以为进了屠宰场,推开门之后,屋子像被打劫了一样,到处都是水,从卫生间里还传出“喵喵”的声音。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走进卫生间,就见温白羽正按着一只小黑猫,在给他洗澡,温白羽浑身上下都湿了,睡衣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细细的腰身。
万俟景侯靠在门边,不禁挑了挑眉。
小黑猫已经在暴走的边缘,奋力的挣扎着,只要温白羽一伸手过去,就四只爪子抱住温白羽的胳膊,然后顺着胳膊“嗖嗖嗖”爬上去,死活不沾水、
温白羽看见万俟景侯走进来,眼睛一下就亮了,说:“你回来了?太好了,帮我按住它!”
“喵——!!”
在小黑猫的惨叫声中,万俟景侯轻而易举的按住了小黑猫,温白羽开始给它洗刷刷。
洗干净之后,小黑猫就像斗败的鹌鹑,浑身的毛贴在身上,一双绿色的眼睛幽怨的看着他,有气无力的喵喵叫。
温白羽抱着他,前前后后看了几眼,笑着说:“洗干净果然可爱多了,长得还挺漂亮,手感也不错。”
温白羽说着,还低头亲了一下小黑猫的耳朵,小黑猫的耳朵顿时就立起来了,嫌弃的用爪子擦了擦,把温白羽又给逗笑了,低头又亲了好几下。
小黑猫彻底没辙了,只能任凭温白羽□□。
万俟景侯看到温白羽亲小黑猫,顿时很不高兴。
温白羽心情似乎特别好,笑着对万俟景侯说:“我先去睡觉了。”
他说着,走回卧室,然后把小黑猫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上床,把小黑猫抱在怀里,还给它盖上了被子。
万俟景侯默默的看着温白羽的动作,不禁眯了眯眼睛,转身进了卫生间去洗澡。
温白羽折腾着小黑猫,突然想起来了,说:“撸呐,你是小公猫还是小母猫?让我看看。”
他说着把小黑猫翻过来,小黑猫顿时炸毛了,“喵——”的一声大叫,一下从床上窜出去,眼看着就要窜出卧室,万俟景侯正好洗了澡往这边走,温白羽大喊一声:“捉住它!”
“喵!”
小黑猫叫了一声,立刻被万俟景侯给抓住了。
万俟景侯拎着小黑猫,淡淡的说:“公的。”
温白羽说:“公的啊,不让人看,我还以为是个姑娘呢。”
“喵喵!”
小猫抗议的挥着爪子,想要挠万俟景侯,只不过挠不着。
万俟景侯说:“你想要养它?”
温白羽点头,说:“小家伙多可爱。”
万俟景侯说:“那也行,明天带着它到旁边的宠物医院做个绝育。”
“喵!!!”
小黑猫惨叫一声,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炸着毛不断叫着。
温白羽眼皮狂跳,说:“这也太残忍了。”
“喵!”小黑猫配合的叫了一声,似乎在肯定温白羽说的话。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绝育能减少猫的疾病。”
温白羽摸摸下巴,说:“我好像也听人这么说过,那明天我带它去宠物医院问问。”
“喵——”
小黑猫还没抗议完,万俟景侯已经把它放在地上,然后“嘭”的一声关上卧室门,把小黑猫关在客厅。
温白羽:“……”
温白羽说:“你把它放外面干什么?再说了,你怎么进来了!”
万俟景侯很淡然的说:“睡觉。”
温白羽:“……”
第二天一大早,温白羽想要带着小黑猫去宠物医院,不过小黑猫躲在沙发底下不出来,温白羽又进不去,僵持了一个小时之后,温白羽只好先去小饭馆了。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到小饭馆的时候,唐子正在勤快的进货,搬着一个大箱子往里走,看到他们来了,笑着打招呼,说:“老板来了。”
温白羽自从知道唐子是坟之后,就有点不习惯他傻呵呵的笑容,实在太出戏了。
唐子把箱子搬进后厨,温白羽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上记账,眼睛一直盯着唐子来来回回的看。
唐子被看的直发毛,而且被温白羽盯着,万俟景侯也投过来不善的目光,这让唐子压力很大……
唐子说:“那个……老板,有事吗?”
温白羽“咳嗽”一声,说:“唐子啊……你和雨老板双修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一说完,这回轮到唐子咳嗽了,过了好久,唐子才说:“我还没告诉他。”
温白羽说:“那你想什么时候告诉他?雨渭阳不是鬼脉吗,拖时间长了有危险啊。”
唐子摇摇头,苦笑了一声,说:“可是我和雨老板说到底也没多深的交情,再者说……我是男人,他也是男人,雨老板一定接受不了我。”
他正说着,“嘭”的一声,店门被推开了,匆匆忙忙进来的人竟然是雨渭阳!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唐子赶紧转过身去,继续搬箱子,就好像没发现雨渭阳似的。
雨渭阳冲进来,抓住温白羽,说:“温白羽温白羽,看看这个!这是我从朋友那里弄到的,一个水底墓,据说也是襄王墓的疑冢!”
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雨渭阳兴奋的样子,说:“你怎么又弄来这种东西了?上次咱们差点就没出来,你下斗还有瘾啊?”
雨渭阳说:“当然不是有瘾……”
他说着顿了顿,看了唐子的背影一眼,随即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对温白羽说:“那个……唐子他不是坟吗?那村民说今年唐子就三十岁了……岂不是时间不长了?我听朋友说,襄王墓的真墓里有能让人死而复生的东西,要是真能找到就好了……反正大家都是朋友,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唐子那啥啊,你说是吧!”
温白羽:“……我只想问一句。”
雨渭阳纳闷的说:“什么?”
温白羽说:“你说话就说话,脸红什么?”
雨渭阳:“……”
雨渭阳瞪了他一眼,说:“谁脸红了!我这是跑过来累的,出汗了,不是脸红!”
温白羽高深莫测的笑了一声,摸着下巴,对万俟景侯说:“我觉得吧,唐子的顾虑其实是多余,完全不用担心。”
雨渭阳说:“顾虑什么?”
温白羽笑眯眯的说:“算了,我告诉你吧,唐子没想好怎么跟你说,那我就做一次大好人,告诉你吧。”
温白羽把雨渭阳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雨渭阳没想到自己是鬼脉,之前也以为手脚发凉去看过医生,医生每次都看不出毛病来,原来竟然是这样的……
雨渭阳都不知道,原来唐子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不过随即脸上就一阵发烫,像煮开了锅一样。
雨渭阳说:“这、这这办法真的假的……”
温白羽说:“万俟景侯说的,当然是真的!”
雨渭阳:“……”
雨渭阳说:“那……那唐子是不是就不用火焚了?”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却摇头,说:“你身体里的尸气,是出生时候带出来的病根,而坟鸟是天谴,只能说这个办法可以适当排解坟鸟体内的极阳,续命可以,但是不治本,还是早晚的事情。”
温白羽很自然的接口说:“哎,那就一天多做几次。”
他说完,雨渭阳的脸已经红的成了猪肝色,红的都发黑了,瞪着温白羽。
温白羽只是顺口说,也是后知后觉,当即脸上也有点红,赶紧咳嗽一声。
雨渭阳说:“那还是要找襄王墓。”
万俟景侯说:“这个办法对你们都有好处,起码可以为找襄王墓拖延一些时间,剩下就看你的决定了。”
温白羽看着雨渭阳若有所思的样子,拽了拽万俟景侯,说:“我看有戏啊!”
万俟景侯:“……”
雨渭阳是花大价钱买来了海底墓地图,因为无论如何都要找襄王墓,雨渭阳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而万俟景侯也要去找,温白羽则是很墙头草的跟着万俟景侯走。
唐子听说雨渭阳要去湘江找海底墓,不禁皱了眉,不过雨渭阳有一个特点,别看他平时很斯文,但是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从北京到湖南,开车将近一千五百公里,因为这次是海底墓,他们要带的工具很多,这些东西不可能通过安检,所以只好一路开车过去。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都不会开车,幸亏唐子会开车,可以和雨渭阳轮换这开,不然十八个小时的行程,还不累死雨渭阳。
温白羽坐在后座上,还有点激动,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海底墓,听起来挺神奇的。”
万俟景侯坐在他旁边,说:“伍子胥鞭尸,就是水底墓……相传楚平王为了谋夺儿媳为妻,杀了王子建太傅一家,伍子胥一人逃走,后来伍子胥成为了吴王重臣,和孙武一起带兵攻入楚国,楚平王建造水底墓,为了防止陵址被人发现,杀光了参与修陵的所有工匠。伍子胥就让人将湘江的水抽干,终于找到了楚平王的水底墓,掘开楚平王的棺椁,鞭尸三百。”
温白羽说:“这俩人,都够狠的。”
他说完,就听“喵——”的一声轻叫,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结果脚边上的旅行包开始左鼓一块右鼓一块,似乎有东西在里面动!
“喵——”
又是一声猫叫,温白羽这回是听清楚了,立刻弯腰把旅行包拉开,一只小黑猫从里面蹦了出来,一下窜上温白羽的腿,趴在他膝盖上,喵喵的叫,还舔着自己的毛。
温白羽:“……”
温白羽看着蹲在自己腿上卖萌的小黑猫,说:“撸呐,你怎么跟来了?我不是把你寄养在宠物店了吗!我可是交了钱的!”
小黑猫很不屑的喵了一声。
开车的雨渭阳不禁笑了起来,说:“你叫它什么?你家猫怎么这么有个性,叫这种名字?”
温白羽自豪的说:“撸呐,我给他起的名字,是不是特别好?”
雨渭阳说:“你的猫估计要抑郁死了。”
温白羽和他嘻嘻哈哈的,也就忘了小黑猫偷渡的事情。
唐子坐在副驾驶,一直侧着头看雨渭阳,雨渭阳自从那天听了万俟景侯的办法,好几天都没睡好,看到唐子也特别不自然,不是说话磕磕巴巴,就是调头就跑,两个人有好多天没有正面说过话了。
其实雨渭阳是在纠结,到底怎么和唐子说,这怎么能说出口啊!
雨渭阳发现唐子看着自己,特别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收起了笑容,说:“看……看什么呢?”
唐子笑了笑,说:“没看什么,雨老板笑起来真好看。”
雨渭阳的脸突的一下就红了,温白羽瞬间感觉车子晃了一下,然后后面传来刺耳的嘀嘀声,有人在按喇叭。
温白羽喊着:“麻烦你开车专心点好吗!还有你,别和司机说话!”
雨渭阳:“……”
白天都是雨渭阳在开车,晚上就换唐子来开车,温白羽在车上除了睡觉就是吐,晕车晕的太厉害,所以只能闭眼睡觉。
天色黑的彻底了,温白羽睡得太多,实在是睡不着了,正好这个时候唐子把车开进了高速公路的休息站,准备给车加油。
车子停下来,温白羽终于感觉胃里舒服了一点。
唐子下了车,温白羽侧头看了看万俟景侯,竟然睡着了,双手抱在胸前,仰起头来靠着椅背,睡着的时候没有那股冷漠和淡然,看起来温柔了不少,再加上眉眼完美漂亮,看的温白羽几乎流口水。
坐在副驾驶的雨渭阳也睡着了,就连腿上的小黑猫都睡着了,温白羽的眼神就很肆无忌惮,反正看了也没人知道,那就多看几眼。
就在这个时候,唐子回来了,温白羽因为心里有鬼,立刻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不过等了很久,唐子也没有启动车子,温白羽有点好奇,就偷偷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瞬间觉得自己会长针眼!
唐子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车里很黑,只有窗户透进来一些月光,温白羽就看见唐子侧着身,一只手架在雨渭阳的椅背上,随即稍稍低下头,悄无声息的亲在了雨渭阳的嘴唇上!
温白羽顿时很激动啊,很兴奋啊,没想到唐子看起来老实,原来这么闷骚,让他给抓包了吧!这下抓住了唐子的小辫子,温白羽心里简直就在暗爽。
唐子的目光很温柔,只是在雨渭阳的嘴唇上轻轻一沾,感受到雨渭阳偏凉的双唇,立刻就离开了,快得甚至都不算是一个吻。
就在唐子抬起都的一瞬间,雨渭阳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竟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眼很亮,在漆黑的夜色里格外引人注目,黑色的眸子里隐隐约约蒙着一层红色的雾,不仔细看谁也发现不了。
雨渭阳张开了眼睛,唐子吃了一惊,想要赶紧退开,说:“雨、雨老板醒了?再睡会儿吧,才一点……”
他想要退开,雨渭阳却不似刚睡醒,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子,唐子心里一跳,还以为雨老板会用拳头砸他的鼻子,哪知道对方却突然手上用劲,把唐子往前拉,随即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稍微挺起腰,含住了唐子的双唇……
温白羽刚开始还以为抓住了唐子的小辫子,哪知道雨渭阳竟然没睡,他这个角度虽然看不到雨渭阳的表情,但是能看到雨渭阳伸起双手,搂住唐子的肩背和脖颈,两个人亲吻在了一起。
车子的空间虽然不狭窄,但是也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尤其夜里还安静,前面两个人吻在一起,越来越粗重清晰的呼吸声,还有唇舌纠缠的声音,那听得是一清二楚!
温白羽:“……”
温白羽极力的降低存在感,前面来人亲的如火如荼难解难分,自己在后面窥伺的要是被发现,那以后大家还怎么面对面的好好交流啊!
就在温白羽降低存在感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了,温白羽吓了一跳,侧头一看,万俟景侯竟然也没睡着!
真是太好了,一车的人,原来都没睡!
万俟景侯闭着眼睛,手却握住温白羽的手,还用食指在温白羽的手心上轻轻的刮,那感觉又麻又痒,隔靴搔痒似的,也不给个痛快!
温白羽偷偷的眯眼去瞪他,奈何万俟景侯根本不睁眼,刮完了温白羽的手心,又去捏温白羽的手指,一边捏还用指甲一边蹭,耳边又听着亲吻的声音,温白羽顿时被弄了一个大红脸。
温白羽不堪其扰,决定破罐子破摔,抽回手,还翻了一个身,想让前面“扰民”的两个人别再亲了。
结果前面两个人确实被吓得顿了一下,不过看到温白羽还闭着眼睛,肯定以为温白羽撒呓挣,然后又……开始亲了!
温白羽顿时脑袋都疼,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的手又伸过来了,这次不玩温白羽的手指了,因为温白羽侧躺着,他就直接把手伸到了温白羽的腿上,然后一点点的往上移,最后落在温白羽的大腿根处。
卧槽……
温白羽顿感五雷轰顶,万俟景侯的手开始不规矩,温白羽想躲,但这个时候他已经兴奋起来,又舍不得躲开,只能任由万俟景侯流氓自己。
很快的,前面两个人终于分开了,雨渭阳又继续睡觉,唐子继续开车,车子启动了,又开上了高速公路,而万俟景侯的手还没拿开。
温白羽浑身微微颤抖,死死咬着牙,克制着不发出一点声音,虽然是隔着裤子,但万俟景侯的手弄得他很舒服,温白羽觉得自己简直堕落了堕落了!
就在温白羽马上要发泄的时候,万俟景侯的手突然拿开了,温白羽一脸的汗,双眼迷蒙,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这个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侧着头,嘴唇上带着一丝笑容,也看着他。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爆了一句粗口,把万俟景侯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混蛋一定是故意的!
之后的一个白天,温白羽都没搭理万俟景侯……
地图上的目的地是湖南境内的一个很小的水镇,位置非常偏僻。
他们开车到达目的地已经是黄昏了,镇子里有招待所,他们就住了下来。
雨渭阳奇怪的发现,温白羽似乎在和万俟景侯冷战,这可堪称世界奇观,毕竟平时的温白羽一说话就是万俟景侯怎么样,虽然表面上不承认,但是万俟景侯只要一招手,温白羽肯定颠颠儿的跑过去。
而今天,温白羽竟然不理万俟景侯。
他们要了一个四人间,前台是个看起来二十岁的小姑娘,是老板的闺女,说话的时候特别腼腆,也容易脸红。
他们等入住手续的时候,温白羽就打听了一下周边的事情,问问有什么景点,装作是旅游的人。
小姑娘和温白羽一说话就脸红,说话都磕磕巴巴的,还频频用余光去看温白羽,那爱慕的意思赤果果的。
温白羽自然也发现了,小姑娘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长得清秀又文静,温白羽顿时心里那个得意,差点飘起来,终于也有姑娘看上自己了。
温白羽就说吧,自己长得也不差,怎么可能没异性缘。
温白羽一脸得意而得瑟的笑容,万俟景侯则沉着脸,看着他和小姑娘又聊又笑。
小姑娘告诉温白羽,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景点,镇上有条河,是湘江的分流,但是水量并不大,好多镇上的女人喜欢到那里去洗衣服。
温白羽有点失望,都是小河小溪,哪有地方修建古墓,水的深度都不够。
五点半就吃过了晚饭,这是他们两天第一顿正经的晚饭,雨渭阳和唐子一直在开车,都比较累,就不打算再出门。
温白羽说:“那我出去转转,去看看那几条河。”
他说着站起来,然后突然回头,对着万俟景侯没好气的说:“你别跟着我。”
万俟景侯本来站起来,不过温白羽一说话,万俟景侯就真的站着没动。
温白羽几乎要气死了,也不知道万俟景侯是不是真傻,于是气哼哼的出了房间,“嘭”的甩上门。
温白羽心里恶毒的诅咒着,他以后要是再跟万俟景侯说话,就活该弯,活该被人压!
温白羽诅咒完了,觉得身心俱爽,于是往楼下走去。
他准备出招待所的时候,就听有人叫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捧着一个盆,里面放了点衣服,看到温白羽,脸红着走上前,说:“温……温大哥,你去哪里啊?”
温白羽此时没心情和小姑娘说话,就敷衍着说:“我去河边走走。”
哪知道小姑娘顿时笑起来,说:“真巧,我也要去河边,我去洗衣服,咱们一道走吧!”
温白羽看着小姑娘热情的双眼,果然没有办法拒绝,正好他人生地不熟,俩人就结伴一起走了。
镇子本身就小,河边不远,天色灰下来,并没有全黑,河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非常安静。
小姑娘蹲下来洗衣服,温白羽坐在一边观察河水,河水似乎不深,绝对淹不死一个成年人,这种深度根本没办法建什么水下宫殿。
小姑娘和温白羽聊着天,温白羽随口说:“这里的人休息很早吗?这么早河边就没人了。”
小姑娘笑着说:“因为河边闹鬼,所以镇上的人都不敢天黑了来。”
温白羽诧异的说:“闹鬼?”
小姑娘说:“是呀,镇上的人都在传,而且还总是来祭河神,不过我觉得是迷信,谁也没真的见过鬼,都是听说。”
温白羽好奇的说:“到底是什么样的鬼?”
小姑娘见温白羽话多了起来,特别开心的给他讲,说:“有人说是水鬼,有人说是河神,到底是什么也没人知道。听说是个孩子,很早之前有人家的孩子贪玩,到深夜还不回家,后来家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淹死在这条河里了,大家就说,这个孩子变成了水鬼,只要天黑之后有人在河边,孩子就会把人拖下水……”
天色更加灰了,似乎马上就要黑下来。
温白羽看了看天色,说:“这条河,除了淹死过小孩,大人有吗?”
小姑娘皱着眉点点头,说:“温大哥你别说,还真是有的。”
温白羽说:“这么浅?”
小姑娘说:“是啊,就是这么浅,河水最深的地方只到大人的胸口,但是真的淹死过,而且不是一个人……很奇怪的,镇上的警察说,这些人其实不是淹死的,而是被河底的淤泥憋死的。他们打捞上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痕,鼻子和嘴巴里全是泥。好多人说是水鬼作祟,把他们拖进河里用泥憋死的。”
温白羽更加觉得奇怪了,说:“那你还晚上过来,不害怕吗?”
小姑娘笑了笑,说:“我才不信这些呢……而且,而且不是有温大哥陪着我吗。”
温白羽:“……”
温白羽心说我又不是万俟景侯,万一真的有水鬼,自己可没有任何办法!
温白羽想完,突然想到,怎么特么动不动就想到万俟景侯,是不是见鬼了!
小姑娘笑着又说:“温大哥,你晚上来就对了,好多人都不敢晚上来,其实晚上来河边,还能听到歌声呢。”
温白羽打了一个哆嗦,说:“什么歌声?”
小姑娘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歌声,反正入夜之后,河边就会飘来歌声,虽然不知道在唱什么,但是很好听,就好像仙乐一样,或许是风声吧?”
温白羽心里卧槽卧槽的,心说这个姑娘是贼大胆儿吧,万一是海怪呢!?
温白羽听了就觉得待不下去了,赶紧从河边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小姑娘其实早就洗完了衣服,只是想和温白羽单独相处,这个时候就依依不舍的说:“嗯好的,温大哥你等一会儿,我把衣裳拧干了。”
温白羽点点头,眼看着天色完全黑下来,河边没有照明,温白羽想摸出手机来打开自带电筒。
就在温白羽掏手机的时候,小姑娘突然“咦”了一声,说:“那是什么?”
温白羽被她吓了一激灵,不能怪他胆子还没姑娘大,是因为温白羽见得太多了,吓也被吓怕了。
小姑娘说:“水里好像有一团黑影……啊!!救命……”
小姑娘的后半句突然变成了尖叫,吓得温白羽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了。
小姑娘喊着:“救、救命啊!有人抓我的脚!”
温白羽立刻按出手电照明,小姑娘趴在河岸边,双手扒住河岸的一块大石头,细细的脚脖子被一只长着绿毛的手抓着!
那手很瘦小,似乎是孩子的手,只有四个指头,指甲又尖又长,手臂极细极细,皮包骨头,却显得很有力气,它只露出手和一截手臂,剩下的部分藏在水里,正用力的拖拽着小姑娘。
温白羽立刻跑过去,伸手抓住姑娘,奋力的把人往岸上拉,小姑娘吓得已经哭了,喊着:“温、温大哥!救救我!别……别松手……”
那力气巨大,温白羽一个成年男人,虽然没有万俟景侯那样的怪力,但也不算体弱,拽着一个小姑娘,竟然感觉异常的吃力。
温白羽和那姑娘正一点点的,被那只细细的手往河里拽,温白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了,小姑娘拼命的抬起头,不让河水呛进自己的鼻子,拼命的哭着。
“啊!!”
小姑娘一声大叫,突然脚脖子一松,温白羽和姑娘顿时跌在河边,那怪手一下就消失了,姑娘的脚脖子上全是血痕,看起来异常的可怕。
温白羽喘着粗气,把人往河岸上拖,说:“快,快走!”
姑娘的腿站不起来,说:“我……我站不起来了,我的腿……”
温白羽没有办法,只好背起姑娘,只不过他刚要从河里往外走,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脖子一紧,紧跟着整个人被拽趴下,“嘭”的一下摔倒。
那姑娘被他甩了出去,惊恐的回头,喊着:“温大哥!手!手!有手抓着你!!”
温白羽不用回头也知道有手抓着自己的脚踝,那力道奇大无比,而且尖锐的指甲已经扎进了他的肉里。
刚才在岸上,还能抓住岩石,现在已经在浅水里了,根本什么都没得抓,温白羽顿时被拽了下去,一下全湿了,呛了好几口水。
在水里,温白羽隐约看到一个浑身长着绿毛的小孩子,他的身体极瘦极瘦,脸像猴子,死死拖着他,把他往河底拖。
“唔……”
温白羽伸脚去踹,却毫无作用,眼看着就要憋不出气,突听“吱——”的一声大叫,那怪物突然松了手,似乎是受了伤,把手缩起来。
“哗啦——”一声水响,温白羽被人从河水里拽了上来。
温白羽死里逃生,死死抓住那人,恨不得手脚并用的爬在那人身上,狠狠的喘着气。
温白羽甩掉脸上的水,看到自己紧紧抱着的人,是万俟景侯!
温白羽刚要叫他,突然想到自己出门时恶毒的诅咒,然后闭起了嘴。
万俟景侯站在河水里,河水只到他的腰部,温白羽双手抱着他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喘着气,突然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就算一辈子被人压,也必须说话了。
温白羽指着河水,一团黑影向他们快速飘来。
温白羽大喊着:“万、万俟景侯!快走,快走!”
万俟景侯则不紧不慢的抱着他,很满意温白羽挂在他身上的姿势,说:“不闹脾气了?”
温白羽现在就想撬开万俟景侯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草,水鬼都来了,他还有空说这些!
温白羽赶紧抱住万俟景侯,很怂的说:“万俟大爷!我错了!我错了!快跑……快跑!水鬼真的来了!”
万俟景侯轻笑了一声,似乎被温白羽诚恳的道歉逗笑了,就在黑影飘过来的一瞬间,万俟景侯忽然拔身跃起,温白羽就听见“嘭”的一声,那水鬼被万俟景侯一脚踹了出去。
温白羽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水里的那团黑影又锲而不舍的飘了回来,立刻大喊着:“又来了!怎么像打不死的小强!?”
万俟景侯并不慌张,“哧——”的一声拔出龙鳞匕首,匕首掠过水面,溅起一片水花,指着水底的黑影。
那黑影突地停住了,然后慢慢后退,竟然像是被吓怕了,渐渐退的没影了。
“呼——”
温白羽立刻松了一大口气,拍着自己胸口,说:“太好了,吓死我了。”
万俟景侯抱着他从河水里走出来,小姑娘还趴在岸边,见到温白羽立刻哭着说:“温大哥!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温白羽点点头,想要下地,虽然他腿上有伤口,但是并不是不能走,一个大男人被抱着,多丢人啊。
万俟景侯却不放他下来,反而把他打横抱起来,说:“以后还单独出门吗?”
温白羽顿时摇头像拨浪鼓,说:“不,绝对不,以后决定服从组织安排!万俟大爷说东就打东,说西就往西!”
万俟景侯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淡淡的说:“那亲我一下。”
小姑娘在一边听着都愣了,随即震惊的看着他们二人,然后眼里充斥着失恋的落寞。
温白羽:“……”
温白羽觉得,万俟景侯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