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岭带着傅晚辞穿过了两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巷,走了大概两分钟,到了另外一条路上。
傅晚辞看了看四周,这条路不是一般的黑,路灯没几个,铺设的道路都和外面的马路不是同一种质感,路两边还有些没有清理的垃圾,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边的温度也比刚才低。
“你这是带我到了哪边?”傅晚辞皱着眉头,本来有些困倦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这边要拆迁,所以人基本都搬走了。”
“这边拆迁能拿不少钱吧……”傅晚辞掰着手指算了算。
江岭看傅晚辞刚才的表情还以为是要说什么重大发现:“你的关注点很不一般。”
“正常人应该都会关注这一点。”傅晚辞认真地说道,“不过,都搬走了,也难怪这边鬼气森森的……都有鬼开party了!”
她盯着远处的宅子,越靠近宅子阴气越浓郁,已经浓到普通人路过都能感受到里面状况的地步,傅晚辞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鬼哭狼嚎,不过具体在说什么,有些听不清,说话的鬼太多了。
“又要多管闲事吗?”
傅晚辞不满地回头看着江岭:“这怎么能叫多管闲事。”
“那……做好人好事。”江岭举起手,竖起了大拇指,“你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好尴尬。”傅晚辞迅速挪开了视线,不想再看江岭没有任何感情的表情,而且在这种环境下,江岭没有起伏的声音配上他苍白的脸色,有一种午夜恐怖剧场的独特风格。
她走到了门口,手里夹着一张符纸,然后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江岭抱着手臂站在后面,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大晚上站在这边,陪傅晚辞玩过家家。
“安静安静!我宣布海市第六届如何恐吓人类大会正式开始!过会儿按照死亡时间开始发言,希望各位新鬼能够好好地学习老鬼的经验。”
傅晚辞:???
傅晚辞透过门缝看去,一个穿着正装地鬼走上了台阶,然后把自己的舌头抽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个蝴蝶结,底下瞬间响起一整欢呼,掌声雷动。
“不许动!”傅晚辞推开门,符纸丢了出去,将所有鬼全部都困在了金光中。
所有鬼都朝着傅晚辞看了过来,场面一片混乱,有鬼想要逃跑,慌不择路地撞在了结界上,有老鬼试图展现自己的前辈风范,舌头朝着傅晚辞抽了过来,但显然他也忘了结界的存在。
还有鬼现学现用,掰断了自己的脑袋,把肠子掏了出来,试图将傅晚辞吓跑。
“你居然恐吓普通人类!江岭记下来!”傅晚辞指着那两只鬼,四目相对,对方吓得立刻将自己的肠子和脑袋装了回去。
两分钟后,刚刚意气风发想要恐吓人类的鬼们安分了,并且都想挑远离傅晚辞的地方,几十个魂魄都挤在了一个小小的角落,有不小心把手臂挤掉的,瞥了眼傅晚辞才敢把胳膊捡回去装上,一点点调整着角度。
“我们也就吓吓人,没做什么其他事情。”大会组织者搓着手说道,“这不是,死了无聊吗?”
“你们没下去登记过?”
“呵呵,这不是……”对方干笑了两声,眼珠子转得太快,快要掉出来。
“哦,你们跑了。”傅晚辞拿出了两张符纸,“要配合工作啊,下面现在建设的还不错,不用这么害怕。”
“随便吓人,要是对方八字轻,把对方吓出问题了,下去真要受罚的。”傅晚辞瞥了他一眼,从包里翻出了一张符纸,在上面添了两个字,随后朝着鬼们挥了挥手,“再见。”
院子的中央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坑,将魂魄一个一个吸了进去,明明只是坐个“电梯”送他们去下面而已,却一个叫得比一个凄惨,魂魄消失之后,大坑又缓缓合上了。
江岭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树后面站着一个鬼,他表情惊恐地朝着这边看着,注意到自己被发现,魂魄的颜色都浅了两分,转身迅速穿墙跑了,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傅晚辞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但这边阴气本来就浓,那小鬼气息太弱,存在感很低,很难捕捉到他的准确位置。
“刚刚是不是……”她甩了甩脑袋,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
“一只小鬼,没事,回去吧,困了。”
“哦。”傅晚辞打了个呵欠,她也困了,不然就等当地阴差过来了。
“大城市来不及收的亡魂很多。”江岭说道,“不会造成社会动荡就不用管。”
傅晚辞皱着眉头:“那见到了总不能不管,还是建议地府扩招,也不知道地下的公务员难考不难考。”
“你的关注重点确实很奇怪。”
“胡说,这叫做有远见。”傅晚辞将自己算卦的纸卷好。
“哦,好吧,那你很有远见。”
傅晚辞盯着江岭看了五秒:“和你说话,好不得劲。”
江岭:?
那小鬼穿过了三堵墙,回到了自己常去的公园,他捂着心口,明明是鬼,心脏早就不会跳动了,但还是感觉它在砰砰跳。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你不是去开会了吗?这次这么早就结束了。”
“我,我看到了一个女生,一抬手,他们就全没了,还好我去的晚!那个惨叫,你是没听见,太惨了!太惨了……我听着就心慌。”
“她身边还有个跟班,也不知道发现我了没有,反正我是立刻跑了,差点就回不来了!”
“海市还有这一号人?”
“估计是最进来的,听那个女生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说话声音倒是挺好听的,谁能想到这么凶残!”
“长什么样子?”
“我想想,我想想……”
……
第二天早上,傅晚辞是被窗外的猫叫声吵醒的,她打着呵欠,坐了起来,拉开了窗帘,探头向下看去,原本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将镜头对准了楼下一猫一兔,露出了姨母笑。
“好可爱啊……”
傅晚辞本来还想再感慨一下生活的美好,就看到兔子对着橘猫的脸,邦邦两拳。
傅晚辞:???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不是在玩耍,这是在打架!
“停停停!”傅晚辞立刻出声制止。
奈何楼下的打架的那两只根本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围观的猫和狐狸们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围观了。
傅晚辞迅速拖着拖鞋出了门,到达院子的时候,大胖橘刚好薅走了兔子脑袋上的一撮毛,兔子气急,骑在橘猫的身上,扯它的胡子。
“停停停!”傅晚辞果断出手,拿起旁边的扫把,强行将一猫一兔分了开来。
终于停手了,但它们各占一边,依旧怒视着对方,明显没有消气,猫猫大队在橘猫身后聚集,狐狸依旧趴在躺椅上。
傅晚辞觉得它们的表情搞笑,分别来了个特写,然后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它们身上是否有伤口,虽然打斗很激烈,但什么问题都没有。
“还好没受伤……”傅晚辞瞥过兔子光溜溜的脑袋,所以这场战斗,唯一损失的是兔子脑袋上的毛,它之前脑袋上的毛估计就不多,因为现在完全秃了。
傅晚辞看着左边战力强大、人丁兴旺、毛发旺盛的猫猫家族,又看了眼右边秃顶孤苦伶仃的兔子,叹了口气。
虽然它们情绪不好,但也没有对傅晚辞动手,傅晚辞将兔子抱了起来,摸了摸它的背,它没挣扎,乖乖地趴在傅晚辞的胳膊上。
“终于被我抓住了,之前为什么看到我总是躲呢?”傅晚辞声音很轻,温柔似水,语调像是哄孩子。
她能感觉到这只兔子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不过它跑得很快,也很敏感,每次傅晚辞刚要靠近,它就提前蹿走了。
橘猫不爽地看着兔子,爪子用力磨了两下地面。
兔子看着它,三瓣嘴咧开,笑了一下,然后小心地翻了个身,虚弱地躺进了傅晚辞的怀里,用漂亮泛红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傅晚辞,伸出小爪子在空气中招了招。
傅晚辞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是你会说话就好了。”
端着茶出来的江岭听到傅晚辞略显黏腻的声音,脚步一顿,随后绕过她走到了躺椅的旁边,躺椅上的狐狸立刻从躺椅上蹿了下去,像是一条白色的闪电,直接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大厅。
江岭看着自己沾满狐狸毛、猫毛以及兔毛的躺椅,沉默地站在旁边,一时没动。
这回猫猫家族也散了,在傅晚辞怀里的兔子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想要跑路,奈何挣扎了两下,没能从傅晚辞的怀里出来。
下一秒,它就感觉到了来自江岭的死亡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