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子从墙上滑落下来,跌坐在地上,只好忍痛安慰他。
“没了就没了,甲板上有一只海盗养的彩色鹦鹉,你可以和它说话。”
宿傩面色不善的盯着良子,“你让我和鸟说话,我有那么无聊吗?”
一会以后,他又说:“那走吧。”
良子捂着撞的快要裂开的肩膀,无语的带着宿傩离开这里,吉安悟用几个呆头呆脑的圆形生物代替信徒守在门口,被良子一脚踢开了。
在里面才待了将近二十分钟,再出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乌云中间是亮的,闪电围绕着它们。
群众又开始忙碌起来,看起来会议已经开完了。
因为要下雨的缘故,那只彩色鹦鹉格外不安,张开翅膀在甲板上乱飞乱撞,嘎嘎的乱叫。
宿傩站着看了一会,鹦鹉忽然掉头,差点砸到了宿傩身上,被他随手拍飞了,凄凉的躺在地上扑腾翅膀。
鹦鹉嘴里喊着:“汉森!汉森!”
海盗汉森听见了,气的捧着鹦鹉大吼:“谁打了我的鸟,有本事站出来,我要弄死这个卑鄙小人。”
不用等人说,汉森自动的看见了宿傩,因为这家伙的粉红色短发太显眼了,他脚边还有几根散落的鹦鹉羽毛。
汉森站起来,手臂上全是狰狞的肌肉,狞笑着:“这小子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头发很骚包啊,告诉我在哪里染的?”
良子挤进来,心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拽住了宿傩的和服边缘,防止宿傩忽然暴走。
但很不巧的是,汉森是个蓝眼睛的人,他说的话宿傩一句都没听懂。
宿傩先前还试图分析他在说什么,很快就完全当作耳旁风了,他伸出手指,指着嘎嘎大喊的鹦鹉,“叫你的鸟翻译给我听。”
人群里爆发出哄笑,连良子也没忍住。
汉森勃然大怒,认为宿傩侮辱了他,事实上好像也确实是这样。
汉森作为船上有殊荣养一只彩色鹦鹉的二把手,抡起拳头,脸瞬间就红了,憋着准备给宿傩一个教训。
他的脚后跟抵在甲板缝隙上,做出了一个拉风的起跑姿势,大吼一声,拳头带着风声,顷刻间就往宿傩身上去。
宿傩被点燃了某种杀戮欲望,握住汉森的手腕,嘴角逐渐咧开,于是汉森就惊讶的发现自己没法往前了,怎么回事?这个粉红色短发的小子有那么大力气?
汉森咬紧牙关,试图挽回颜面,这时候他看见宿傩眼里浓烈的兴奋,这种兴奋他很熟悉,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整个被带的腾空出去,晕头转向的看不清路。
宿傩把他的手臂当作把手,甩到头顶,再狠狠的砸下来,甩上去、砸下来,甩上去、砸在甲板上……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见甲板裂开了,海水涌进来,浇透了大家的鞋子。
汉森躺在裂开的甲板缝隙里,一脸的血和迷茫,他高大的身躯暂时堵住了海水,却还是有些空隙像是喷泉一样往外冒水。
良子拖住宿傩的和服,把他往后拉,宿傩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汉森,回头不悦的望着良子。
良子:“别打了别打了,有失风度。”
宿傩不解:“什么叫风度?”
良子:“……就是帅气。”
宿傩思考了好一会,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他因为这个词语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重新审视了自己一遍,才满意的不吭声了。
趁着大家乱成一团,良子赶紧带着宿傩去找狗卷棘,狗卷棘还在之前的地方乖乖坐着,背后是汹涌的大海,发丝被风吹的粘在脸颊上。
良子想把他抱下来,她很怕狗卷棘掉进海里,而且他居然一动不动的待了那么久。
狗卷棘自己跳下来了,砰的一声,他看见良子身后的宿傩,大概是一直知道良子弟弟的存在,也就没有太惊讶。
但在看见宿傩头发的颜色时候,狗卷棘还是懵懂了眨了一下眼睛。
良子:“你怎么一直在上面,快下雨了,你冷吗?”
狗卷棘摇头,好奇的问道:“刚才出了什么事了,我看到大家都去看热闹了。”
良子毫不脸红的骗他,“我直接就来找你了,也没去看热闹。”
狗卷棘不像是相信了的样子,眼神很怀疑,良子感到很挫败。
良子找齐了两个弟弟,终于安心了,准备找个地方待着静观其变,扭头就看见宿傩又要走丢了,正在甲板上悠闲的漫步,隔了好些个人群。
良子气急败坏的把他拉回来,宿傩很烦躁,“你为什么管我。”
狗卷棘没见过这种场面,转头对良子说:“你弟弟好叛逆。”
“?”宿傩抱着手臂,往下看着狗卷棘,两个人开始莫名其妙的对峙起来了。
良子心想狗卷棘应该不会像汉森一样挨打,毕竟小狗卷也是个重量人物呢。
良子低头一看,宿傩一直没穿鞋,光着脚踩在甲板上,再加上他一副大爷的姿态,难怪大家都奇怪的看他。
“等着,我去给你找双鞋,你们俩谁都不许走。”
良子跑到海盗那边,用当初卖掉宿傩的钱给宿傩买了一双鞋,再抱着鞋回去,天空终于下雨了,啪嗒啪嗒的。
再回来时,宿傩撑着下巴,和服领口皱巴巴的,正百无聊赖的等着他的鞋。
狗卷棘的头发很凌乱,十分凌乱,还隐约有被拽掉的痕迹,一声不吭。
良子看着两个好弟弟,已经想到他们俩菜鸡互啄的场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有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她的孩子尖锐的哭闹,但她已经顾不上了,同情的对良子说:“带着两个孩子真难啊,对吧。”
良子非常认同,如果不是时间不对,良子很想和她交流交流经验。
良子把鞋给宿傩,他一点不挑剔,主动给自己换上了,可能他也觉得冻脚。
宿傩换上了鞋,又开始小范围的漫步,雨哗啦啦的下,狂风吹的海面上很渗人,海在这时候变成黑色的,时不时的轮船就要剧烈晃动。
良子很慌,她不晕海了,她又开始深海恐惧了。
良子带着宿傩和狗卷棘躲在大伞下面,看着这把大伞,她又想起了神女坟墓里的那把纸伞。
不过良子万万没想到,她随便选的一个地方,居然正好在吉安悟附近。
吉安悟开完了会议,正在和信徒解释救生船的事情,信徒见果真开始暴风雨了,更加认定了吉安悟要舍弃一部分人。
信徒愤怒的指责吉安悟:“你背叛了我们的信仰,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能抛弃信仰同一位神的弟兄姊妹。”
吉安悟:“这一定是个误会,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对大家就像是对待自己一样。”
信徒:“呵,这事也是一个姊妹告诉我的,我相信她的信仰,但不再相信你的,今天我就要告诉大家你已经不配做首领了。”
吉安悟急了:“都是谣言,这些都是谣言。”
信徒偶然一转头,看见了正在避雨的良子,“就是这位姊妹告诉我的!她为了信仰已经把自己的弟弟卖掉了。”
吉安悟顺着指引往这边看,见到良子脑子里空白了一瞬间,然后他又看见了宿傩。
吉安悟大惊失色,几步跑上来:“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谁把他带出来了?”
信徒也不吭声了,里面的人跑了,他很心虚。
宿傩嘲笑的翘着二郎腿,和在白骨堆那边一样的姿势坐在地上,他打了一个哈欠,眼里的戏弄越发浓烈。
他对吉安悟说,“别来找死。”
吉安悟果然被震住了,远远的站在雨里,那张悲天悯人的脸淋的不像样子,他幽幽的对良子说:“我看错你了。”
事到如今,吉安悟但凡有一个正常的大脑,也就知道自己是被良子耍了。
他的大计未成,宿傩这个计划的核心也被良子弄出来了,还好巧不巧的赶上了暴风雨,所有一切成果,都消散了。
良子也不再和他虚与委蛇,不得不说有宿傩做靠山,底气就很足。
良子对他说:“你买来那么多畸形儿童,是供奉什么邪神?”
吉安悟愤怒了,仿佛良子说了无比过分的话,“畸形人存在就是个错误,我只是让它们解脱,它们存在在世上,受人冷眼,不如用来炼蛊,下辈子才能投个好胎。”
良子:“被你关在那里面,自相残杀,就能投个好胎吗?”
吉安悟:“那当然,你也是读过神谕的,为神献祭的必然得到下辈子的福报。”
良子木着脸,“什么神谕我根本没读过,还有你那个邪神我一天没信过,都是骗你的。你为什么不先把自己炼了,下辈子直接投胎成邪神,也免得你费那么大功夫了。”
吉安悟大为震惊,他的脸部肌肉气的都在抖,半晌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庄严的说:“你是叛徒,我必须杀死你,不然神会降下惩罚。”
他的匕首闪着寒光,倒映着吉安悟那张冰冷的脸。
下一刻,他飞奔过来,腾空借力踩在墙上,速度很快,带着破空声。
良子瞳孔惊讶的放大了,不会吧,这家伙还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