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慕知意闻言乌眸微动,随后皱眉‘哎呀’了声,扶住自己的手腕:“适才打你那一下,崴着手了,动不了。”

谢宇珩没忍住哈哈大笑,自己接过来装模作样的在脸上敷了敷。

在慕知意这里待了有小半个时辰,西山最后一抹云霞抹去时。

谢宇珩起身要回东宫,刚站起身走至门前,恰巧采莲端着一木托盘从外院走进来,见到谢宇珩,弯身行礼。

谢宇珩一眼就瞧见了采莲木托盘里的衣物。

是男子的款式。

他眸光不可察的暗沉下去,随后脱口而出问慕知意:“哪来的男子衣物?”

慕知意也注意到了,随口道:“早几日去了趟普山寺,遇上大雨湿了衣衫,普山寺里的沙弥借来的。”那日她入夜穿了裴清允的衣服。

后来沐浴后本是换下了,可她那天和裴清允去了山巅,是在三水村和碧荷采莲会合的,谁知碧荷收拾东西时,竟把裴清允的衣服给带了回来。

本打算扔了的,可想了想,这衣服布料贵重,还是洗干净了给裴清允送去罢。

他若不要,施舍给路边的乞丐也比扔了好。

谢宇珩神色凝重,眸光落在慕知意身上,默了片刻,他沉声道:“我派几个暗卫给你,女子失踪案大理寺至今未能结案,日后若要出城,带上他们。”

慕知意听到‘女子失踪案’几字时,有些微的出神。那日,她离开山脚下径直去了谢宇珩曾告知过她的暗桩点。

虽然暗藏在丛林中的人并未出现,但她可以确信她并未听错,是以,她到了暗桩点后,命暗卫去查探了一番。

当时暗卫告知她,那些人很可能是女子失踪案的主犯。是以,她才会让暗卫护送她回京城,今日谢宇珩前来,她还以为是暗卫将那日之事告知了他。

虽然她再三叮嘱不必与谢宇珩言说。

谢宇珩见她出神,再次嘱咐:“你若出行,要有暗卫随行,知你是闲不住的性子,若在府中无趣,”他顿了顿:“也可去东宫玩。”

慕知意闻言对他莞尔,经过上回在普山寺被人暗害的事,她也觉得她身边需要几个暗卫,只一个侍卫兼马夫,实在是不行。

她道:“好,我用一段时间,之后就把人还给你。”

谢宇珩不再多说,径直出了恒阳侯府,待坐上马车后,他吩咐随身侍卫:“去查,长乐郡主出城那日都见了什么人。”

侍卫:“是。”

晚间,慕知意在柳婉那里用过晚膳回来后就上了榻,倚在迎枕上随意翻阅着书籍,心中思忖着那日在山巅的事。

她之所以会去杏花镇,是被阿婶强行带去的。

杏花镇不大,她和阿婶在镇上逛了个遍,若女子失踪案的主犯就在杏花镇,极有可能早就盯上了她们。

而后来,他们却并未动手。

只因为一尘的一句‘长乐郡主’。

慕知意秀眉紧蹙,纤细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书卷上敲打,其实,那日从一尘突然出现,唤她长乐郡主时,她就隐约发觉到了不对。

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裴清允的安排。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女子失踪案乃是大理寺在审查,和枢密院有什么关联?除非,裴清允早就发现了女子失踪案与敌国暗桩之间的关联。

是以,拿她来试探。

偏偏,还被他给猜准了。

若只寿安寺那夜的黑衣人,她还有的是说辞,如今,她怕是百口莫辩了。她早该想到的,裴清允连夜命人查出暗害她的人是谁,又引她去山巅,一直都是把她当作‘嫌犯’看待的。

没准竹院里的阿婶根本就不疯傻。

也是装的。

还泼了她一脸的水。

慕知意恨恨的骂了他几句,由此,也明白了那夜裴清允为何要让薛同山带她去禁军司走了一趟。

听谢宇珩说那日寿安寺里没有挟持她的那个黑衣人被人在狱中下了药,让薛同山带她去禁军司,是为让黑衣人背后之人知晓已将她牵扯了进来。

若她当真和黑衣人有关联,这黑衣人已是犯了禁忌,该当场自尽。而他却被活生生的带到了禁军司。

裴清允在等人暗害他。

当时并无动静,可见黑衣人背后之人很是谨慎,可普山寺那日,她和裴清允一同上山,定是早已被暗线传了出去。

黑衣人背后之人见裴清允还想从她身上寻求线索,对她依旧起疑。很难不去怀疑禁军司中的黑衣人是否供出了什么。

而那黑衣人就被人下药死在了狱中。

慕知意想到这里,呵笑一声,这下好了,她不止和敌国奸细扯上了关系,就连女子失踪案的幕后之人也和她有关联。

她真的很想知道,是哪个混账故意这样害她?

——

慕知意正凝神思忖,碧荷走上前来回禀:“郡主,已按您的吩咐,将裴枢相的衣服亲手交到了他的侍从手中。”

慕知意随口‘嗯’了声。

碧荷还想再说什么,见她家郡主似是无心听,话到嘴边只好又收了回去。其实,她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

是衣服,送的没那么顺利。

送还衣物乃是隐秘之事,不得被外人知。是以,碧荷赶在朝中官员下值的点前往定国公府,而且,并未乘坐恒阳侯府的马车。

就连衣服都是装在一个极为朴素的藏蓝布包里,她到达城东临渊坊定国公府时,裴清允还未回府,府上门房本是让她搁下,代为给他们公子送去。

碧荷自然是不应,她家郡主交代了,必须亲手交给一尘或是青松,她回道:“不知一尘或青松何时回府,我要亲自给他们。”

门房也说不准,于是,碧荷就在门房这里等。偏生没过一会儿府门前又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中走出的同样是一位婢女。

不过,她的装扮作态可比碧荷张扬多了。

她与门房言语几句后,也在门房这里等,与碧荷无意间对视后,垂眸打量了碧荷几眼,嘲弄的笑碧荷:“哪来的寒酸丫头,也敢登定国公府的大门。”

碧荷一听来了气,与她回怼几句,对方也不是个弱茬子,上来就动手,这一动手不得了,碧荷怀中一直紧紧抱着的布包‘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布包敞开,露出里面衣服上好的绸缎与样式,碧荷急忙弯身去捡,那侍女倒是没看清,可上前来劝架的门房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神色意味不明的看了碧荷一眼。

至戌时,一尘回了府,碧荷才将衣服交给他。

此时,定国公府中,裴清允刚下马车回到院中,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就来到这里,神色温和道:“公子,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早在戌时,门房吴伯看到碧荷抱着的衣服后,心绪很是难平,晚间,厨房里负责采买烧菜的张婶与他一道说话时,闲话道:“听说今日你这里有人动手了?”

吴伯感慨:“是,同是侍奉主子的,看人家身上穿的朴素了些,就上前欺负人。”吴伯叹了声:“不过,那丫头的布包里装着的可是咱们公子的衣服。”

吴伯做门房几十年,见惯了达官显贵,那衣服他看上一眼就知道,肯定不是一尘或青松的,只能是公子的。

张婶在厨房煎药时,与烧火的丫头随口道:“老夫人近来身子弱,若公子能将亲事定下,老夫人一高兴,这身子定是就好了。”

烧火的丫头生来耳力弱,也是得了她表姐的介绍才得以进定国公府做活,忙完后,她表姐来找她,她问:“表姐,公子过些日子成亲,咱们会有赏银吗?”

她表姐是定国公府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大丫鬟,把这事前因后果弄明白后,回去就当作玩笑似的跟老夫人讲了,此刻,裴清允一走进屋来,老夫人就直言道:“听说,你过几日成亲?”

裴清允:“……”

自裴清允从普山寺回到定国公府,与府上的人都不亲近,往日里他在老夫人这里最多待上一刻钟就会回去,今日,却足足待了半个时辰。

待他回到院中,刚踏进书房,一尘端了衣服上前,语气含笑道:“公子,长乐郡主命人将您的衣服给送来了。”

裴清允垂眸,淡淡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