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皇后对她笑了下:“只免你一死,子孙不免,你一个小姑娘家能犯什么事,难不成还能杀人?左右百年之后都是废的,”皇后慈和一笑,俯身凑近慕知意:“本宫跟你做个交换。”

慕知意这些年对皇后倒是有些了解,尤其是这几年格外爱跟她们这些晚辈闹玩笑,人越大心性反倒是越发孩子性。

上回有朝臣得了一只白猫送给谢宇珩,被皇后瞧见,非要那白猫和她的黑狗配成一对,说是‘郎才女貌’。

强逼着给白猫黑狗拜了天地,结果没几日,白猫寻了只花公猫,黑狗私会了只小白狗,把她气的把四只放一块养了。

慕知意顺着她的话问:“娘娘要跟我交换什么?”

皇后屏退宫女,只留一个贴身嬷嬷在,低声道:“本宫可以让陛下在你的‘丹书铁券’上加一句‘可移他人’。”

这个诱惑非常大。

虽然这免死金牌慕知意只是打算给自己用的,可若是也能给身边人用,当然是件好事。就算是不给身边人用。

她有了这个,日后有的是人拿金银财帛往她跟前送。

她极有可能富可敌国!

慕知意与皇后眸光相对,见皇后很是不严肃,还颇有些跟她玩笑的意思,她随意起来:“娘娘的条件呢?”

皇后将指腹间捏着的一颗甜葡萄往慕知意嘴里一塞,笑说着:“今儿在福宁殿,本宫突然灵光一现,想让你做裴氏的儿媳。”

皇后的话太过惊人,慕知意:“……啊?!”

皇后才不管她神色有多惊讶,见她将葡萄咽下,又给塞了一颗,问她:“你不愿意?”慕知意坐直了身子,让心绪平静下来,先是问:“娘娘是想让我嫁给裴二郎?”

皇后看她一眼:“你这孩子平日里挺聪慧,今儿跟本宫装糊涂呢?本宫让你嫁,自然是嫁给裴氏的嫡长子。”

不是慕知意装傻,她只能认为是裴氏二郎,听到皇后说是裴清允,她神色顿时舒展开了,觉得葡萄甜,自己拈了颗放嘴里:“娘娘,就算我愿意嫁,他也不会娶的。”

安帝和皇后不是没给裴清允赐过婚,次次都被他回绝。而且,他出过家,谁知道日后他会不会再度出家。

毕竟,他祖父就抛下整个定国公府,躲去寺庙清静了。

慕知意可不想和裴氏老夫人一样,什么时候去普山寺都要跑去老定国公的禅房将人给骂上一顿。

皇后出自裴氏,裴清允出家的祖父正是皇后的嫡亲兄长,她也是裴清允的嫡亲姑奶奶,操心他的婚事再正常不过,她对慕知意轻哼了声:“本宫自然知道他不会娶,若他愿意,本宫还跟你做什么交换。”

慕知意:“……”

皇后孩子性的对慕知意很是不满:“本宫找你来,是让你想法子的,只要你能让他愿意,这丹书铁券上加什么权,本宫都应你。”

老定国公本就子嗣缘薄,人到中年时就出了家,只生育下一儿一女,其余皆是庶出,到裴清允这一辈,裴氏嫡出只他一个男子。

皇后也是怕裴清允随了她那嫡兄,急啊!

慕知意心思活络,垂眸思忖片刻后,试探道:“娘娘跟我开这等玩笑,是怕我纠缠太子殿下,扰了他的姻缘?”

“您放心,我不会的。”

皇后倒真没这样想,一来她了解慕知意,二来谢宇珩的婚事是他和他父皇亲自商定的,皇后见慕知意跟她在这胡扯,比她那小白猫要难哄骗的多,开始和她有商有量的探讨起来。

说到最后,见慕知意态度坚决,只好退步道:“让他动动心也行,他不与女子接触,如何能知女儿家的好,只要能动了这心思,到时本宫再给他赐婚就是了。”

慕知意:“……”

丹书铁券只保她一人足够了,而且,丹书铁券只是她的后路,实在不能报仇雪恨才会走这一步,目前真用不着。

皇后见她无动于衷,也没了耐性,堂堂一国之母生气跟翻书一样,摆摆手让她走人,慕知意如临大赦,将要走出宫殿时,嬷嬷留给她一句:“皇后娘娘说了,郡主可再考虑考虑。”

嬷嬷看着慕知意离开的身影,不禁叹了声,皇后娘娘当真是为裴公子操碎了心,她想了想,长乐郡主已是娘娘哄骗的第——二十六位女子了。

——

慕知意没让宫人送她出宫,她对皇宫很熟,独自一人往宫外走,想起到手的丹书铁券还是会不自觉露出笑意。

此时已近午时,日光渐烈,坤宁宫殿前的长廊上,一身着靛青色锦衣华服的贵妇人与慕知意迎面走来。

妇人气度不凡,容颜绝丽,正是沈大将军的夫人柳舒,慕知意的姨母,她的身边陪着的是爱女沈书梨。

这个时辰在此,应是皇后娘娘邀她们进宫来一同用午膳的。

慕知意温和一笑,虽然母亲与她的这位姐姐向来不和,慕知意还是极为周到的见礼,唤了声:“姨母。”

柳舒神色很淡,只是看了一眼慕知意,对她颔首,随后什么都未言语,和沈书梨一同转过游廊入了坤宁宫。

慕知意脚下步子顿在原地,停了片刻,随后她回身,朝着柳舒和沈书梨前往的方向深深的望了一眼。

待慕知意出宫回到侯府,已是日头正盛,春日里人易犯困,她没什么胃口,简单用了午食,就上榻午憩了。

待到醒转,已是申时,慕知意掩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在枕上滚了几圈才算清醒,不过眉眼间依旧带有刚睡醒的慵懒。

碧荷上前将床幔挂起,口中说着:“郡主今儿睡得也忒久了,小心晚上睡不着。”说完,又给慕知意端了杯茶水。

慕知意坐起身,接过用了一口,问碧荷:“早几日那人来信了吗?”碧荷闻言,随即道:“郡主放心,来过了。”

她将一封书信递在慕知意手中。

慕知意一扫而过,眉眼舒展,吩咐碧荷将书信燃了,说道:“准备一下,明日午后咱们去趟城外普山寺。”

碧荷应是。

慕知意困意未消,倚在迎枕上闭眸,一边想着书信上的内容,一边回忆着昨夜在寿安寺里那个黑衣人看她的眼神。

屋内静谧,点燃着鹅梨帐中香,她恍然间有些出神,正神色认真的思忖着某些事,忽然,院中传来一道刺耳的声响。

将她的思绪给拉回来。

慕知意对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听在心中就觉厌恶,她微一皱眉,睁开眼眸朝窗外望了眼,对碧荷吩咐:“赶出去。”

碧荷放下手中正在清扫箱笼的鸡毛掸子,有些气冲冲的就出了屋门,过上片刻,她又恼恼的回到屋内,与慕知意道:“二姑娘说她不走,非要见郡主。”

碧荷跟在慕知意身边多年,对于慕知淑隔三差五的来她家郡主这里找事,很是不满,继续道:“郡主午憩时,二姑娘就来了两趟了,说郡主若不出去,她就直接进来了。”

碧荷说的生气,偏偏在恒阳侯府里慕知淑是个刁蛮的性子,又有夫人护着,打骂一个奴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慕知意掀被下榻:“梳洗吧。”

此时,慕知淑在院中来回踱步,对于她来慕知意这里走了三回,慕知意不是在午憩就是不见她这种行为,她非常生气。

一副气势汹汹当真要直接进屋找慕知意出气的作态。

直到慕知意梳洗过后走出屋门,慕知淑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的火气自动熄灭,只剩下脸上特意维持的‘凶狠’模样。

她一屁股坐在院中古槐树下的石桌前,不等慕知意在她面前落座,慕知淑已不满的哼了声,直言道:“你的丹书铁券呢?给我瞧瞧。”

丹书铁券,牌文用红色笔墨写在铁制的牌子上,故有此称,制作完成后,朝廷和被赐者各一半保存。

慕知意的那一半丹书铁券安帝早就命人给她送来了,因此,慕知意在宫中得了‘丹书铁券’的事,早已传遍整座上京城。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被赐‘丹书铁券’实在是一件值得让人好奇的事,慕知淑也是怕出门游玩,被好友问到。

自己嫡姐的丹书铁券她都没见过,实在是太过没面子。为此,她一连跑了好几趟扶云院,只是想来看上一眼。

慕知意用了口桂花蜜饮子,闻言随口道:“好啊,没准日后这丹书铁券跟你还有关系呢。”

慕知淑神色一凛,顺着她的话问:“什么意思?”

慕知意对她淡淡一笑,往她面前递了杯茶水,随后,很是随意的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精巧的小匕首。

拿起石桌上的青枣来回比划,似是下一秒手中青枣就会被她狠狠划上一刀!

申时的日光还盛,匕首晃动间的冷光闪的慕知淑眼睛疼。她愤愤不满,恼道:“慕知意,你想做什么?”